银执大人身披一件暗金色铠甲,外罩一条红色披风,头戴暗棕色皮质帽盔,边缘安有圆形铆钉似的帽饰。他摘掉帽盔,用一只胳膊托住,跪倒在大王的面前回话,“臣,京畿三路将军府总都督银执大人跪拜我王,臣救驾来迟,恳请大王恕罪。”
在座大臣面面相觑,大概谁也料想不到原来被罢职的银执大人现在不但被官复原职,而且还有另外重用。青丘国的朝局最近些年来变化得有些快,往往让人感到出其不意。
大王暗示玉树,“快快快起来。”玉树便赶紧上前去扶起银执大人。
“先向大家宣布一道寡人的旨意,欣大人一案已经定论,银执大人自然洗清冤屈,自当官复原位。银执大人是朝中老臣,配位先王肱骨,不可不礼遇,寡人许银执大人特加京畿三路将军府总都督一职。寡人深信银执大人也定会不负寡人之望。最近,国家内外,风波不断,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各位臣工,主要是不想打草惊蛇,现在都业已结束,寡人终可放心告诉诸位了。”
听到这些众位大臣无不向银执大人寒暄问好,溢美之词满天飞。
可是,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银执大人,大王却满脸窘意,冲他说道:“哎呀,真是没有料到寡人今天竟然被他控住了,可能是寡人喝了酒的过,总感觉浑身使不上什么劲儿,要是平时,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有爱卿你啊……”
“大王受惊了,保卫大王是每一位青丘国众臣子应尽之职责。”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大王冲着其他的大臣训斥道。
“大王,我等臣子也只是担心大王性命攸关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的。”
“相柳大人您的脸可变得真快。”我也情不自禁说出口来。
“周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个您需要问我吗!”我最看不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见风使舵的人。
我刚要说话又被李崇刚抓住衣袖制止住了。
“好了!不要再吵了,虽说都是一家人,可当着藩国使团的面,你们不嫌丢人寡人还嫌丢人呢!寡人倒希望你们多多想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别让这样的事情重蹈覆辙了!昨天他们在城里各处做尽坏事,今天就赶过来要杀寡人,整个国家都被这些东西弄得人心惶惶,民不得安!那么明天呢?明天寡人是不是等着羽翅人反攻回来,然后把先祖创下的千秋基业拱手相送了呢?想想吧你们!这不是危言耸听!一旦国破家灭,你们,你们的亲人,爱人和朋友都将和寡人忍受当年大戴国覆灭给其族人带来的屈辱,爱人便再也不能相聚。寡人希望你们能担负起各自的职责来,别事后嚷嚷些有的没的!”听大王这样说,大家也便不再急着辩解了。
大王对银执大人却青眼有加:“你心里没有怨寡人就好。”
“好歹您还是先王的子嗣,当今青丘国的大王,做臣子的如果还执念于一些小恩小怨,怨怼于大王您,岂不如同背叛自己的国家?何况您也没有亏待我这做臣子的。”
“以前都是寡人太过轻信人言,昏聩偏听,亏待了你,寡人以后定要多多善纳谏言,不至偏颇。”
银执大人哂然一笑,叩首道:“大王严重了,臣下当时确实是不支持大王为王,但并不是对大王怀有敌意,不过只是从……”
大王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银执大人这才发现说的场合不对,便戛然而止了。
“其实,说起来,为君王者哪有什么错呢!古今向来皆如此!都是臣下过于执拗偏狭了。如今,您既已为王,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做臣子的若再纠缠着不放,那便是大逆不道,我银执大人也定竭尽全力保大王,保我青丘国千年社稷!”
“说得好!寡人也既往不咎,咱们还是君臣同体的好典范!”
君臣同体宫人收拾残局,打扫干净场面,宴饮继续进行,银执大人也加入了进来,不过经此一劫,在座的各位显然已经是意兴阑珊了。歌舞美乐虽好,我却心不在焉。
“前几天大王传唤你,有没有和你聊过重新启用银执大人的事情?”李崇刚一只手半拢住自己的嘴侧身小声问我。
我略略想了下,说道:“没有啊。”
他皱着眉头,“大王为什么突然启用银执大人呢?而且还保密得这样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的银执大人对大王是没有好感的,处处言语之间也冷嘲热讽的,记得吗?咱们刚被他们抓到船上的时候便听过了,还有狱门关的时候……大王想必也多多少少知道这些话出自何人之口,这么快就能将这些一笔勾销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总觉得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他的话倒是唤起了我半年前的记忆。青丘国与外界判若两样,当时正值丧失谷的酷夏,如今业已迈入冷秋,时过境迁,这小半年时光里经历的事情令人无限慨叹——哎,物是人非呐!
“诶诶。”他用脚踢了踢我,我才缓过神来,“怎么了你?总感觉国家要出大行动了。”
我张口啊了一声。
“你想啊,现在银执大人不但官复原位,而且是兼任京畿三路将军府的总都督,这叫什么?”他半张着口试图诱导我自己说出他要讲的想法来。
“叫什么?见微知著?”
他笑着夸我有长进,“也对,不过其实我想说的是落叶知秋。”
“你的意思是大王他可能会派银执大人开重拳?”
“是,比如主动出击,全城搜罗任何羽翅人的嫌疑分子,还有,主动讨伐羽翅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脸色凝重,“所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我堂堂的一个现代人可不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搞不好还充当了他们的炮灰,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糟糕透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咱们怎么回去呢?来的路已经记不清了,准确的是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当时噗通地一声坠落到这里,之后脑袋便昏昏沉沉,如同浆糊,什么也记不清了。哎,烦呐!”
见他这样,俺心中有些难过,刚要张口给他说咸平人的事情,便想起来之前给兮兮承诺时的情景,于是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大王都知道了,崇刚哥不算外人吧?兮兮不会有安全问题的。
“你就没有问过大王等人吗?或者之前的欣大人?”我反问道。
“问过是问过,大王对此也毫无所知啊,欣大人似乎也只是一知半解,说暂时只能循着春娘的线索慢慢查下去,看看她是怎么过去的。”
“咳!恐怕那要好长时间呢,没准战争结束了都没戏呢!”
“谁说不是呢!”他突然转过头来,“那你有没有问过呢!大王对你那么好,什么秘密通道啊,地下通道啊之类的有没有跟你说过呢?像龙首山陵墓里的石头旋钮,拧一下或者按一下,唰地一下打开那种……”他的手在酒桌下形象地微微比划着。
我倒是很干脆,径直说道:“也没有呢!”
“真是白混了。”李崇刚别过他的头这样说道,略带批评的意味,“这下好了,欣大人这块也基本上没了线索,你指望银执大人帮助咱们吗?不可能!所以还得靠我们自己,用上一切办法,越快越好!哎!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扬起自己的头,似乎在思考远方亲人似的。
这支【菡萏香清舞】最后结束的时候,八个身穿粉红色舞衣人面蛇身的歌舞伎,尾巴交缠在一起,绑成了一个大疙瘩的样子,先是聚首相拥,在音乐最后缓慢收尾时,上肢陆续弯下,如同花朵绽放一般美好,音乐结束之时,一朵粉嫩娇媚的人形莲花便开成了。在座的无不叫好。
李崇刚却心不在焉,无心赏阅,他突然转过头来问道:“彪儿,你该不会是就不想走了吧?”
我迟疑了下,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没有啊。”
“那就好,那咱们两个一起想办法,这样总好过一个人吧!”
大典结束了,人们陆陆续续散去,外国使团自有礼宾院那边人接应,莫名地心事重重起来。
坚决拥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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