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马上又到中秋节了。时光如白驹过隙，不得回头。

      外婆走了五年了。我一直想写她的故事，却不知从何写起。今日不知怎地，又格外想念她，似乎是每到些节日都要念她，梦到她。还是那样笑嘻嘻的一个小老太太，坐在门楼下跟其他些老邻居拉些家常，或者坐一会儿又开始站起来忙其他的。外婆总是笑眯眯的，对我们每个孩子都极好，以前每次去看她，她都要忙忙活活准备各种吃的，从这个屋到那个屋里，你让她歇一会儿，问她累不累，她跟没听见似的，还要一遍遍的问你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 每回从外婆家回去的时候都下午了，她都要惯例似的煮几个鸡蛋，让我们每人吃两个再走。。。。外婆做饭很好吃，她包的饺子咬一口满嘴流油，里面的馅儿都是抱团儿的，我常抱怨我妈包的饺子吃起来不爽我妈说是外婆把我的胃口惯坏了。她腌制的咸鸭蛋跟外面卖的一样，用最传统的方式腌，装到罐子里要四十多天，每次夏天的时候我都要盼望着，麦子成熟的时候鸡蛋也就腌好了。蛋清咸咸的蛋黄儿整个都是油噜噜的，就着馒头吃那滋味简直了。。。。

      我想大抵这世上有一种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妮儿，你要吃啥呀外婆给你做。

      外婆不识字，一生勤勤恳恳，跟外公一起抚养了七个孩子长大成人，她自己活了八十多岁，得了一场急病就去了，她离开的时候她的重孙都能打酱油了，我外公这一脉人丁兴旺，我有四个舅舅两个姨，然后每个舅舅家都有男孩，再往下我的表哥们都长大结婚生子了，还是男孩较多，我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每年初二我们都要聚在一起好不热闹，要连摆几张桌子才能坐的完。我们这些大点的孩子，还有表哥们家的小不点儿，嘻嘻闹闹的，要压岁钱的，要糖葫芦的，或者争东西的，本来冷清的外婆家一下子就跟赶集似的了。而每次外婆都高兴的给我们准备饭菜，每次都是大的小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喊她喊了几遍让她别张罗了她才肯坐下来吃。吃饱喝足了大家都要散了，该工作的工作该回家的回家，外婆的家又冷清下来。她又开始坐在门楼下跟街坊拉家常，开始忙活其他的去了。亦或者盼望着下一个节日到来。

      外婆是个伟大的人，那个年代的人大多穷苦却坚韧，她为外公这一脉开枝散叶，虽只是个乡下老人却把孩子们都培养的很好。因为家里孩子多，她想把自己的爱平分给每一个孩子却也不能尽然。我大姨跟我大舅年龄相当，他们那个时候要给队里干活攒工分才能有饭吃，所以该读书的年龄也错过了，因为不但要干活儿，还要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外婆那边除了大舅跟大姨其他孩子都是上了学的，多少都是识字的，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学知识学文化，所以她对于大一点的大舅跟大姨总觉得愧疚些什么。大姨后来还因为不识字这个事儿埋怨过一次，外婆就更加觉得亏欠了。我想如果那时候有条件的话，外婆一定会让她每个孩子都进学校学知识学文化的。她是那样爱她的孩子，想把最好的爱给他们。

      外婆走了五年了。她种的枣树一年比一年更加茁壮，每年都结很多很多的果儿。她的这些儿女还是每年聚那么一两次，但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孩子们在树下打枣，斑驳交错的树影里，却再也没有了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