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方哥已经六年了。2012年秋天,还是老爸去合肥省立医院住院的时候。
老爸的病情加重,去合肥住院时心情一直很低落。我陪他在走廊里走来走去。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方哥,瘦弱的他蜷缩在窗户上,低头沉思。我们以为他是看护病人的家属。他说,他自己就是病人,没人看护。
老爸问起他的病情,他很淡定地说是肝癌。这次来是准备手术的。我们来合肥也是想给老爸做手术的。老爸看他那么乐观,也笑了:“我的肝上也有个小点子,不知道是什么呢。”他一直安慰老爸:“叔叔,我得的是肝癌,你肯定没事。”
刚去合肥的时候,我们满怀希望。谁料十一过后,老爸又出血了。老爸躺在床上不能动了。那次出血是一个转折,老爸的身体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手术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手术。
方哥比较幸运,接受了那次手术,把肝上的肿瘤,用射线杀死。就这样,平安度过了六年。
老爸呢,在合肥,希望就破灭了。有个博士医生在老爸血没止住的时候,告诉他,没有希望了,账上也没钱了,让他别在这浪费钱了。
老爸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情绪很低落,他自言自语:“我这就被判死刑了就是。”我的心也开始滴血。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老爸,更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我不能哭,不能说,因为我一张嘴,就抑制不住眼泪。
我也很生气。当时我也很激动,什么医生,没有钱,和我说,没希望,也和我说。为什么要对我可怜的老爸说这些。
第二天,我发火了。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在走廊里,我和那个博士医生大吵了一架。
有什么冲我来。什么博士,连人也不是!
当时还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整个楼层的人都出来了。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只有对那个冷漠医生的愤怒。
第二天,我身上别了一把刀。准备好了,如果博士医生再用言语伤害我爸,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为了爸爸,我这条命随时可以不要。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一定着了魔,难道是精神失常了吗?
我不知道,一向心地善良,从不忍心伤害别人的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好,第二天医生和老爸说话的态度转变了。对我爸温柔了许多。
医生是病人的再生父母。如果连医生都放弃了病人,病人如何坚持生命的最后时光?
很难想象没有方哥方姐的陪伴,我不知道省立医院那些日子,我该怎么才熬的下来?难过了,我就去隔壁找方哥和方姐,只有他们姐弟是理解的。只有同病才能相连。方哥在病床上,还能让我笑。想来真是惭愧,不是应该我安慰他才对吗?
方哥病情好转,可以下床了,也会来看我和爸。
方姐也不容易。那时她还没有结婚。他们的父母,已经七十多岁了,每次住院基本上都是方哥一人。方姐在上海上班,弟弟手术,她就请假回老家看护。
方哥的病情,基本上都要在合肥省城,才能控制住。
如果不是带老爸去了一次合肥,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相识。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那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友情。
那些日子,我强忍眼泪,不可能还有逗老爸笑的心情。只有方哥,自己病成那样了,还能让老爸笑。我对他,一直很佩服的。
他勇敢,坚强,面对生死,临危不惧。再多苦也吃得下,再多难也受得住,也能坚强地活着。
他还一直对我说:杨妹,没事的。你开心了,叔叔才能开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绝不放弃。
记忆中的方哥一直是笑着的。如果没有病魔缠身,也一定会拥有美好的人生。
他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有一个那么爱他的姐姐。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的姐姐。
父母年迈,转眼间,六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方哥被病魔折磨折磨得十分憔悴。老爸已经离开我们五年了。前几天在朋友圈发兰州拉面。方哥给我评论说他也爱吃。我说那有机会大家一起。他说他不能吃拉面了,我才想起来问起方哥的病情,他说他一个人在医院住院,父母已经老了,八十多岁了,未能尽孝,老父亲刚出院,未能回去看他老人家。因为最近几个月时间里,他一直在医院养病,等待肝源,等待筹款。
我问他一个人在医院行吗?他说已经习惯了,等钱筹够了,他姐姐就辞职去合肥看护他。
我真恨自己没出息,不能帮他们排忧解难。我能做的只有,帮他们发发朋友圈,让身边的朋友帮忙筹款。
我妹还说,就二姐你最重感情,热心肠。
那种煎熬,只有我懂的。
2007至2013年,六年的时间,每次梦见老爸,我都是哭着醒来的。
不那么做,我会难过。我忘不了,老爸在的时候,我们四个,曾经相依为命的日子。
虽然短暂,一生也无法忘记。我想,老爸也是如此。亲爱的老爸,一定要保佑方哥啊。
想起我们平时逛街,上淘宝,旅游,别人却受苦受难,与病魔作斗争。我就再也开心不起来。
这个暑假,我哪也不去了,多省一点给方哥捐款。
为什么命运总是折磨善良的人?像方哥和方姐这样的纯净透明的人,为什么命运一次又一次摧残他们?
方哥家住农村,没有任何收入。父母已经八十多岁,姐姐负担太重,家里早已负债累累。
我一直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人多力量大。大家都行动起来,我们平时节俭一点,尽最大力量帮帮他们吧,也许方哥就会有活着的希望了。
老天保佑方哥可以平安度过这次难关,上帝能看见你们的善心。
希望方哥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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