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锦瑟》

如果不是舍友一个无聊的问题，叶子不会意识到，原来很多年前，自己也曾被一个男孩深深喜欢着。

只是当时已惘然

你有没有见过这种人，刻苦努力，勤学上进，整天卯足了劲就是好好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仿佛身边的一切事情都不在意，除了学习，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物，不追星，不追剧，不早恋，不叛逆。

是了，叶子就是这种姑娘。明明是青春正艾，年少轻狂的学生年代，她一副洞察事故遗世独立的少年老成。同学眼里的学霸，老师眼里的骄傲，父母眼里的期望，说的就是这种人。叶子从上高中起，目的就是考大学，考一个好大学。

叶子所在的高中，是市区内最差的一所，不是重点，没有名气，师资薄弱，生源较差。差名不断的普通高中，如何能培养出清北骄子，能上大学已经是意外之喜，其他的不提也罢。不过，即使是在最黑暗的角落，也有人仰望着星空，向往着光明，叶子就是。

叶子说，她家境不好，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她不够聪明，比常人总是笨上三分，只能将所有精力投入学习，才能换来常人一般的努力。现实如此，她不过太年少轻狂，不敢叛逆。顺利上大学已是很大的奢侈了，其他无关的东西又何必要求这么多呢？

一个从小就被告知要好好学习才有出路的女孩，一个被家人赋予所有期望的孩子，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听话懂事，所以，总是比别人看起来年少老成一些。

只是当时已惘然

可是，纵然年少老成，规规矩矩，成长的道路也并非会顺着划好的路线一直向前，也有些时候，有些偏离路线也是会的。

自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之后，重点班的班级就不会有什么变动了。那个时候，一个班的同学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几乎都会是同一个班，虽然文科班里，男生总是要比女生少上很多的，但是一个班的团结却没有因为女生太多而弯弯绕绕，而是气氛不错，团结协作能力强。

那个时候，有一个男孩子，阳光明媚，活泼开朗，在班里能和一群人打成一片。少年时代的感情总是懵懂无知的，对于这个热情的同学，别的同学经常将他与叶子放在一起开玩笑，其实也不过是这个同学对叶子的几次不经意间的照顾。

那年冬天，叶子着凉发烧了，语文课上奄奄无力，口干舌燥，语文老师看着心疼的说了一句:“哪位同学，帮叶子同学倒一杯热水啊？”那个少年坐的位置刚好靠近饮水机，就迅速倒上温热的水递过去，还略带关心的嘘寒问暖，这一连带还把这几天叶子的值日做了，并且细心的关注着叶子的热水杯。这一连串关心让同学们用来开玩笑或者调侃，时间久了，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存在什么暧昧关系一样。然而实则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是男孩子本性善良，对叶子格外关心罢了。

也可能是少年性格热情过度，生性善良之外还活泼异常，也许是两人确实在生活中，在学习上比别人交集多了一点；也许是少年时期的同学们都无聊到了极点；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变成风风雨雨。久而久之，同学们都觉得，这个男生对叶子有好感，总是有意无意的撮合或者起哄。老师点叶子名的时候，就有人起哄也叫那个男孩子的名字，分组学习的时候，那个男孩子与叶子也总是“巧合”的分在一起……

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样的情况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叶子即使在迟钝于情爱，也有所察觉。开始的时候，叶子也只是听之任之，毕竟时间久了大家玩够了也没什么了。可是这种情况从高二到高三，经久不衰……

女孩子的家教总是要封建保守一些，何况是从小被祖父祖母教育长大的，老一辈的思想总是无意识的影响着叶子，但叶子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高三那年，在同学又一次对他们俩起哄下，叶子一脸愤然，生气的甩门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同学和不知所措的男孩。值日的时候，叶子和劳动委员说要求换组，同时也向学习委员要求换一个学习组。男生突然间慌了，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叶子却一脸正义的样子说:“我们学生应该把时间放在学习上……你这个样子太轻佻，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不喜欢这样被同学的起哄，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什么都不顾忌。”语气里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样子，仿佛自己是在规劝一个误入歧途的人悬崖勒马。

后来叶子身边再也没有了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后来那个男孩再也没有任何轻佻浮夸的行为，安安分分的仿佛换了一个人。两个人如一般的同学一样，鲜少言语，一切正常。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八卦且不怕多事的同学，不善言辞的少年，不明本心的女孩。

只是当时已惘然

时隔多年，很多年以后，叶子如愿上了大学，虽然不是特别优秀的学校，但是好歹没有辜负高中时期的努力，只是，还是讷于言语，钝于情爱，至今不知道喜欢是何物。前几天，舍友看电视剧《我只喜欢你》，那是一个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故事，舍友突然间问宿舍里的人:你学生时代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你学生时代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舍友挨个挨个的问，八卦心思兴趣满满。问到叶子的时候，叶子一时语塞。“我学生时代没有喜欢……”话到嘴边，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那个少年的身影。

叶子突然间觉得，当年自己也曾经被小心翼翼的喜欢着。那个少年，会争抢着像是宣示主权一般替她擦黑板、做值日，会明目张胆的让学习委员把他们分在一个学习小组，会在她感冒时替她的水杯灌满热水，会在上课下课时投来不经意又明显故意的目光……

只是，少年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欢喜，笨拙的方式让女孩误认为是轻佻的调戏，还没来得及诉之钟情却被无情拒绝，一腔热情再也没能解释清楚。

而当时的女孩，迟钝情爱，没有细细体会到那些笨拙方式里含掺着的深情。对于突然打乱自己心思的少年，只以为那些躁动不安是源于厌恶，却没有意识到是情窦初开的不知所措。阴差阳错出口伤人，错过了一个最单纯的情意。

思及此，叶子恍然大悟之后又是无可奈何，时隔经年，少年那些的年少热血早已被当时的口不择言一瞬间冷却，纵然曾经有过轻微欢喜，也随着世故经历慢慢泯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