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读来简单,并无完整故事情节,不过是记录孔子和其学生交谈内容的一些零碎片段。要说其中贯穿的核心思想,不过是孔子本人对圆满人格的追求与向往。当然因为孔子作为政治家、教育家、思想家的独特身份,这本书又被寄予培养孔子门徒的厚望。
1、中国人对儒、释、道的区别对待
在百家争鸣的时代,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其实并未受到重用。
孔子也曾想在仕途大展抱负。但天不遂人愿,孔子反而是靠“教书匠”的身份,得以在乱世生存的。意料之外的,一路上有众多的学生跟随,让他在享有充足的“束脩”赞助之时,也能够自然而然传播自己的思想体悟。
再看儒学对后世所产生的深远影响,从孟子到荀子,再到董仲舒和朱熹,他们都从不同角度拓宽了儒学的深度和广度,并且赋予了儒学全新生命力。让儒学实现与时代共振,与后起的释、道共同完满了国人的精神性格。
但与释、道的润滑调理作用不同,儒学才是塑造国民精神底色的根本支柱。
你可以在积极努力受到挫折之后,选择暂时性的消极回避。但是你不能一开始就只选择消极避世,不然可能会限制你的视野和胸襟。
佛教传入中国之后,与本土禅宗融合发展形成了释。释家为我们描绘了极乐世界图景,有颇具吸引力的褒奖,如涅磐重生;也有更加严厉的惩罚,详细描绘了十八层地狱的严酷拷打。但归根到底,奖或罚,都是为冲淡现实世界的残酷,让我们能够更加坦然面对生老病死的考验。
而老子和庄子也不是仅仅只提倡消极避世,他们并不完全否定积极进取。
老子骑青牛归隐而留下了《道德经》,但在真正跨出城门之前,老子也是凡世俗人一枚,在活生生的人间摸爬滚打。只是内心实在有太多挣扎与不安,最后才狠下心选择离开,避世不过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妥协性选择。
世界那么美好,你总要走出去。只有“扶摇直上九万里”过,才能留意“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背后的深意。
嬉笑怒骂和幽默诙谐可以是一种处世态度,但玩世不恭也是需要底气和实力支撑的。都没有努力过,又何必讽刺成功?
先大胆去看看世界,再迂回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吧!
认识自我并不容易,和自己和解更是难上加难。陶渊明也曾留恋于滚滚红尘的名利枷锁,“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几乎蹉跎了半生光阴,也才敢坦然接受“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平淡日常。
所以,以我个人的浅薄理解,释和道虽然也对国民性格塑造产生了重要影响,但是仍然无法撼动儒学的根本性地位。儒学当然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不然释与道也就难以找到扎根的合适土壤。
当然你可以质疑儒学的“用力过猛”,但也许只有在经历一番世事洗礼之后,才终究会明白:儒学之所以与中华文明延绵发展至今,其强大旺盛的生命力,是不可阻挡的!
辜鸿铭多狂,他在民末清初被称为“末代狂儒”,还不是得乖乖研究《论语》。因为作为哲学家的他,更愿意把《论语》当作哲学经典,他拒绝用政治眼光来介入,而是秉承着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热爱与自信,来研习《论语》,并且身体力行去实践其中的精华部分。
在精通多国语言和文化的前提下,他却从来不做“崇洋媚外”的帮凶。能够始终保持清醒,在西方文化的强势进攻下,保持一身傲骨,坚决维护传统优秀儒家文化。
他在“万寿节”上讽刺慈禧生日的铺张浪费,在袁世凯“驾崩”时在家搭台唱戏庆祝,都显示了他对传统优秀文化价值的捍卫和继承。他那根显得“不合时宜”的辫子,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向来势汹汹的西方文化,始终宣示着绝对的文化自信!而这种自信正是来源于与孔子所提倡的传统优秀儒家文化的心心相惜。
2、孔子及学生的灵魂画像
孔子与学生们的对话贯穿全书,仅从《论语》的文字记录,我们大概可以了解各个学生的不同秉性、气质及追求。
其实孔子挺严肃的,对于学生的问题很少闪烁其辞,都会真真切切表明自己的看法或观点。但是他似乎也有两个“死穴”不能碰。一个是“道德”,另一个则是“颜回”!
关于“道德”的讨论,他一般都选择不作回答,既不作任何解释,也不刻意回避。
可能所谓一个人是否具备道德,确实很难评价,这里就涉及道德评判标准的问题,而标准的制定是最难的。孔子深知“周礼”制度制定及执行的艰难,所以不轻易给道德设定标准,也不严格要求学生必须按照某一种道德标准为人处事。
所以,在读《论语》时,他的学生们并不拘泥于某一种模版,显得千姿百态,各有风采。每次孔子和学生的谈话,都显得轻松而自在。因为作为师长,孔子更愿意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潜移默化影响学生,而放弃枯燥的教条主义。他真诚地呵护每一朵花的成长,允许学生按照自己的天性自由生长。我想,这也是教育的真正价值所在吧!
在孔子的学生中,颜回是始终绕不开的话题。倒不是说,孔子所有学生都不及一个颜回,但颜回确实是重要而特别的存在。
一箪食一瓢饮,回也不堪其忧!
孔子似乎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那个叫颜回的贫苦学生。孔子有多喜欢颜回,就不必我赘述了。
他之所以发自内心欣赏颜回,是源于心灵的契合。他能够洞察到颜回身处泥沼般现实中,努力追求理想人格的恒心和坚持。他不像其它家境优渥的学生一般擅长夸夸其谈,真正能够做到“不堪其忧”,能够不被外物所累。
每每提及颜回,孔子都是面露喜色的。只可惜颜回英年早逝,孔子作为长辈无法见证学生日后的成长进步,实在令人惋惜。
在我看来,《论语》其实跟政治离得很远。它更像一本哲学书籍,更重在和学生探讨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而渐渐被后世解读为儒家经典著作。
后来想一想,如果有人说你很“儒家”,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3、何为“狂娟”?
以颜回为样本,试问,孔子最推崇的理想人格是怎样的呢?而“狂狷”正是解码孔子精神世界的密匙。
《论语.子路》记述孔子云:“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狂狷”不是对某一类人的代指,而指向两种截然不同的、但都被孔子所激赏的人格特质。
首先,孔子非常认可“中行”之人,也即合乎中庸之道的一类人。“中庸”也就是儒家思想最核心的要旨。
但是在追求“中庸”理想人格的过程之中,孔子发现难度很大,现实中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太少。所以孔子适当放低了标准,不再苛求人格的十全十美,鼓励大家积极发挥优点,向“狂者”或者“狷者”所努力。
狂者。眼光高远,拒绝自甘堕落。通过积极进取、认真实践,终会有所成就。
狷者。清高自持,为人处事比较严谨。在坚持选择下懂得融会贯通,也能够取得成功。
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其实孔子理想的“中庸”之道,就是努力做个“外圆内方”之人,能够在积极入世之间,坚守内心的原则和操守!
孔子同时也提出了“过犹不及”。为人处事要懂得学会掌握好分寸和火候,不要过度!他推崇《诗经》中以《关雎》为代表的几首小诗,在情感抒发方面处理得恰到好处,给人以美好的教化作用。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后世的苏轼,也充分将孔子所提倡的“中庸之道”应用到自己的写作之中。他认为“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也是在追求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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