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的器物美不美或许不言自明,但是器物背后的信息大部分被剥离,观众很难通过器物的观看,串联起当时的生活,自然颇多语焉不详的地方。所以边看边在给自己挖坑,得不到回答的疑问越来越多,在今年我彻底入坑了。
先读了许宏先生的《何以中国——公元前两千年的中原图景》,这是龙山文化时代向文献中的夏代过渡的关键时期。书为小文的合集,不厚,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一个新的领域,出现很多的新词,初看过不为别的,为混个脸熟。读书,跟交朋友一样,一见如故是少数,都是处出来的。要再读的。
特有意思的是阿城先生的《洛书河图——文明的造型探源》,序言中提及一件轶事,关于中国文明起源的研讨会有一位听众总是在最后喊类似“洛书河图搞清楚,中国文明起源就搞清楚了”。这本书正是从图像和图式的角度给了我们一把钥匙,解读洛书河图的意义,保证读过之后再去博物馆,就多少会看一些了。这本书的最后,阿城先生进行了有趣的想象,构建我脑海中的中国前文字时期的历史,这是个起点。
现代智人从非洲出发到达东亚大概在6-7万年前,那时的海平面较低,沿着太平洋海岸走,智人可以从东南亚一直到日本,再过连在一起的白令海峡到北美,几万年间流布大半个地球。这样的假设当然不会没有争议之处,《人类通史》这本书在认同现代智人起源于非洲的同时,也注意到中国人的基因中有一个标记是地区独有,且连续演化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读《人类通史》只为一个目的:了解智人的起源与流布过程。省级博物馆很多因为地区新旧石器时代的遗址并不连续,展示出来的地区发展在两个时期之间常常呈现很大的断层,南例如南京博物院从35万年前一下子就到了万年前的新石器时代,留下了巨大的信息黑洞,就从这本书上补。
粗略来看,智人进入中国有几个路径,当然并非同时到达。先进入中亚再通过欧亚大草原,从西北、北方进入中国,此为路径一。南亚、东南亚翻山越岭,进入西南地区。张骞出使西域,知道了蜀身毒道的存在,这条道或许很早就已经存在,此为路径二。东部沿海,智人选择一个又一个水边台地落脚。最终中原地区成为大熔炉,四面八方的文化元素在此激荡,成就了夏商周。
因为阿城先生,我翻开在书架上已经呆了两年的《中国青铜时代》,作者是著名的张光直先生。于是先生的三本书一路读下来,逐渐积累青铜时代及之前的认知。
探寻之乐就是通过一本书认识一个作者,再从这个作者认识其他作者,相见恨晚,一见如故:苏秉琦、冯时……
苏秉琦先生提出中国文明起源满天星斗的模式。
传统陈述中国历史是正统观,认为有一个是我族类,其他是夷狄蛮戎。但今天通过良渚文化、红山文化、屈家岭、凌家滩包括四川的三星堆等等,新石器时代的中国呈现多头发展的趋势,只是有些文化在气候变迁的影响下消散于历史长河,文字未有,史料未及。
在山东博物院,后李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商周文化,脉络清晰。
浙江博物院,钱塘江南北岸各自的发展脉络同样清楚,如北岸的马家浜文化-崧泽文化-良渚文化。
非中原地区的这些文化虽然最终或消失或汇入更大的文化系统,但并不落后。中原地区之所以成为文明最重要的源头,一方面是位置,面临来自各方的挑战,接受来自各方的文化元素,同时又利于形成类似的政治话语体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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