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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189:洛浦元安

禅宗189:洛浦元安

作者: 周脖通 | 来源:发表于2021-02-14 11:38 被阅读0次

    第三十五节 洛浦元安

    洛浦元安禅师在当时的禅宗江湖中拥有较高的知名度,完全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不但如此,洛浦元安还是江湖中罕见的拥有两个毕业证书的禅师。洛浦元安先在义玄禅师手中拿到了临济佛学院的毕业证书,后来又在善会禅师手中拿到了夹山寺佛学院的毕业证书,并且改换门庭,成为了夹山善会之法嗣。

    元安禅师,公元835年生于陕西凤翔县,俗家姓淡。

    也许是受到了家族成员的影响吧,元安禅师在还是个儿童的时候,就来到了本地的怀恩寺,在自己的从兄祐律师手下落发为僧了,并且到了受戒的年龄,元安禅师就在怀恩寺受了具足戒,从而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僧人。

    在祐律师的悉心指导下,元安禅师对于佛家经论那是非常的精通。

    不过,当是时,佛家之禅宗,才是江湖中的主流。所以,一个僧人要是没上过几天禅宗课程,实在是不好意思在江湖中混的。

    所以,元安禅师也背起包袱,加入到了行走江湖的大军中。

    元安禅师首先参访了翠微无学禅师这位当时江湖中的老前辈,不过,元安禅师在翠微无学的教导下虽然有所收获,但是并没有彻悟禅道。

    随后元安禅师又来到了河北石家庄市正定县的临济院参访义玄禅师。

    因为元安禅师有深厚的佛学根基,现在又有临济义玄这种禅风迅猛犀利的大师悉心指导,所以元安禅师在临济院的学习成绩非常的好。临济义玄不但让元安禅师担任了自己的侍者,并且还当众表扬元安禅师道:“临济门下一只箭,谁敢当锋。”

    而元安禅师得到了师父的印可,心里非常的高兴,由此认为自己已经领悟了禅道。

    这一天,元安禅师正在方丈室里伺候师父,这是,一个讲经的座主前来参访义玄禅师。

    义玄禅师问道:“有一人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有一人不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且道此二人是同是别?”

    这个座主回道:“明得即同,明不得即别。”

    这个座主讲经说法惯了,所以其思维还在同别、明得明不得这种二元对立的范畴里打转,远没有达到佛法圆融之境。

    所以义玄禅师马上呵斥道:“这里是甚么所在?说同说别?”

    随即义玄禅师回过头来望着元安禅师道:“你又作么生?”

    义玄禅师话音刚落,元安禅师对着义玄禅师放声便喝。

    这个座主在方丈室里和义玄禅师交流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作为主人,义玄禅师礼貌的把他送了出去。

    送别客人回来后,义玄禅师对着元安禅师道:“汝岂不是适来喝老僧者?”

    元安禅师理直气壮的道:“是。”

    话音未落,义存禅师上前抓住元安禅师就打。

    对于学生之喝,在义玄禅师的眼里,不论正不正确,作为老师都要给他打掉的。禅,那是不能有任何的执滞和依倚的。

    在临济佛学院学习期间,元安禅师还曾奉师父义玄禅师之名,来到了湖南常德市德山之“古德禅院”,和宣鉴禅师切磋了一下德山棒法。此事因为前面讲述过,所以就不在此复述了。

    数年后,元安禅师自谓学业已成,于是来到方丈室给义玄禅师辞行,准备出去闯荡江湖。

    看到自己的爱徒准备远行,义玄禅师问道:“甚么处去?”

    元安禅师道:“南方去。”

    义玄禅师马上提起柱杖画一画道:“过得这个便去。”

    义玄禅师话音刚落,元安禅师对着义玄禅师振声便喝。

    义玄禅师被喝,立即一柱杖就打过去了。

    元安禅师随即对着义玄禅师礼拜致谢,即表示自己承受了棒法,也表示自己承受了禅法。

    礼拜后,元安禅师背上包袱就离去了。

    第二天,义玄禅师来到课堂上对僧众们说道:“临济门下有个赤梢鲤鱼,摇头摆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谁家虀(jī)瓮里淹杀。”

    元安禅师在江湖中游历一番后,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住下来了,于是他便来到了湖南常德市石门县之夹山,并且在山中一处坟堆边之高处筑庵而居。

    不过,元安禅师庵居所在的夹山,早已经是善会禅师的道场了。善会禅师于公元870年在此创建了夹山寺,并且弘法声势浩大,在江湖中远超义玄禅师的临济院。

    按照江湖中的规矩,外来的僧人来到了有主之地筑庵居住,一般都是要去拜会这里的当家师父的。

    可是整整过去了一年,元安禅师根本就没有到夹山寺去拜会善会禅师。

    善会禅师觉得有点奇怪,此人不来拜会自己,肯定是他心中有所依倚才会如此的啊。

    于是善会禅师立即写了 ,派了个僧人给元安禅师送去。

    这个僧人来到元安禅师的草庵,把善会禅师的信递给了元安禅师。

    元安禅师把信接过来后,便立即一屁股把信坐住,然后伸出手来向这个僧人索要书信。

    这个僧人一看元安禅师如此作略,立即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元安禅师一看他愣在那儿,跳起来抓住他就打,并且说道:“归去举似和尚。”

    这个僧人挨了打后,便立即回到了夹山寺,向善会禅师汇报了自己挨打的经过。

    善会禅师道:“这僧若开书,三日内必来。若不开书,斯人救不得也。”

    元安禅师在送信僧人走后,终于没忍住打开了善会禅师送来的信,不过信中的具体内容,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反正依《景德传灯录》之记载,元安禅师看完信后“不觉竦然,乃弃庵”。

    到了第三天,元安禅师果然来到了夹山寺拜会善会禅师。

    善会禅师既是夹山寺的主持,按照宗门辈分也是元安禅师的师叔,可是当元安禅师见到善会禅师后却并没有礼拜,而是对着善会禅师叉手而立。

    善会禅师一见,立即呵斥道:“鸡栖凤巢,非其同类。出去。”

    元安禅师看到善会禅师要赶自己出去了,立即说道:“自远趋风,请师一接。”

    善会禅师道:“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

    善会禅师话音刚落,元安禅师立即施展出临济喝来对着他放声便喝。

    不过,对于令江湖中人闻之胆丧的临济喝,善会禅师似乎毫不在意,他对元安禅师道:“住,住,且莫草草。云月是同,溪山各异。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阇黎,怎教无舌人解语?”

    元安禅师面对善会禅师这一问,正在那里寻思怎么应对,善会禅师提着柱杖早已打了过来。

    元安禅师被打,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善会禅师钦佩不已。于是便立即放下拥有临济院毕业证书的臭架子,专心跟随善会禅师学习青原系禅法。

    在讲述这个公案之前,我们先来看看临济义玄喝散径山五百众之事。

    临济义玄到径山,装腰上法堂见径山。径山方举头,义玄便喝。径山拟开口,义玄拂袖便行。寻有僧问径山:“这僧适来有什么言句,便喝和尚?”径山云:“这僧从黄檗会里来,你要知,自去问取他。”径山五百众,太半奔趁。

    通过对比,就可以知道临济义玄和洛浦元安之差别了。

    元安禅师见到善会禅师后,根本就不礼拜当家师父,而是当面叉手而立,这个作略表面看起来还不算错,有点独立自主之意。

    可是,纵使元安禅师以拥有临济院的毕业证书自负,纵使元安禅师叉手而立,在善会禅师眼里,他只不是一直野鸡来到了凤巢而已。既然不是一类人,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么你就给我出去吧。

    善会禅师此语,既有呵斥元安禅师不懂礼数之意,更是在把此语作探竿影草,进一步试探元安禅师之虚实。

    果然,面对善会禅师之呵斥,元安禅师却完全抛弃了临济宗刚猛犀利之禅风,首先便想着要和别人交流切磋。

    可是善会禅师道,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既然无你无我,你要谁接呢?我又接谁呢?既然无你无我,你我还交流个什么呢?交流之主体都不存在,那么交流之内容又有何意义呢?

    这个时候,元安禅师方才施展出临济喝来。

    可是善会禅师早是过关之人,自然是深知临济喝之目的和作用的。所以他马上对元安禅师说道,打住,打住,你不要如此草率胡乱下喝,天上的云和月千古万古都是那个样子,但是各地的溪水和山川却是各不相同的。你们临济宗的临济喝,不外乎就是要截断学人的意识思维嘛,不就是要截断大家的舌头叫大家有口说不出来嘛,可是,你怎么让没有舌头的人出言分辨呢?

    所以,在善会禅师的眼里,你的临济喝截断众流,只是杀人刀而已,可是你还没有活人剑啊。须知,能杀能活,方是超宗出格之人啊。

    面对善会禅师之逼拶,元安禅师正在寻思如何应对,此时的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禅机了。如果在此时,元安禅师还能奋威对着善会禅师振声一喝,也许能获得善会禅师另眼相看。

    所谓思而知虑而解是鬼家活计,既然面对禅机你还在寻思如何回答,此时不打更待何时。自然,善会禅师立即对元安禅师施以痛棒,反而在元安禅师面前表露出刚猛犀利之禅法出来了。

    元安禅师学的临济宗功夫,本来就以激烈犀利著称,更有临济喝独步天下。可是他的临济喝在善会禅师面前不起作用,而且反被善会禅师之刚猛棒法痛打。自然,元安禅师就彻底被打服了。

    当元安禅师不能回答善会禅师“怎教无舌人解语”之话语从而被善会禅师打服的事情传到兴化存奖禅师那里后,存奖禅师立即替自己的同学回答道:“但知作佛,莫愁众生。”

    宋朝第一评论大师雪窦重显禅师评唱道:“这汉可悲可痛,钝置他临济。他既云月是同,我亦溪山各异。说什么无舌人不解语,以坐具劈口便摵。夹山若是个知方汉,必然明窗下安排。”

    宋朝禅宗第一高手圆悟克勤评唱道:“雪窦虽是贼过后张弓,不妨与临济雪屈。若仔细检点将来,令行一半。倘若担荷正法眼藏,待伊道怎教无舌人解语,便与掀倒禅床喝散大众,更待什么明窗下安排。剔起便行,直饶机如掣电眼似流星辨泻悬河,也卒着手脚不得。且道誵讹在什么处?”随即克勤禅师道:“险。”

    北宋后期的枯木法成禅师作偈评唱道:

    喝下承当草已深,却来兰浦访知音。

    溪山云月何尝异,今古谁人鉴此心。


    这一天,元安禅师问善会禅师道:“佛魔不到处如何体会?”

    佛魔不到处者,无佛无魔,无凡无圣也。佛魔俱遣,凡圣共泯也。

    善会禅师回道:“烛明千里像,暗室老僧迷。”

    只要是有一点点萤烛之光,也可以照耀千里。如果没有光明身处暗室的话,即便是我这种人也会“迷”的。

    所以,一个人任何时候都要心地光明才行啊,只有心地光明,才能不被“黑暗”笼罩,才能在任何时候不“迷失”自己。不“迷失”自己,那么自己也就能随处做主立处即真了。而这,就是佛魔不到处啊。

    元安禅师接着又问道:“朝阳已升,夜月不现时如何?”

    善会禅师道:“龙衔海珠,游鱼不顾。”

    龙之一身所最珍重者,龙珠也。龙衔着龙珠,上游于九天风云,下潜于九重深渊。对于那些在身边晃来晃去的游鱼,又怎么能入得了龙之法眼呢,龙又怎么可能在意于它们呢。而这些游鱼的眼里只有那些小虾小蟹,又怎么能认识龙口中之真珠呢。

    所以,你的心中既然已有“朝阳”升起,又何必在意“夜月”现还是不现呢。

    元安禅师一听,不由得恍然大悟。对于禅道,他此时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了。

    从元安禅师和善会禅师之问答中,我们可以看出,善会禅师之答语是非常的讲究文采和字数之对等的,这和同期的禅师们之禅语是迥然不同的。而这,也直接影响了元安禅师的禅风。所以元安禅师后来开山授徒后之开示禅语,通常都是字数相同的几句话,而且颇具文采。

    而这,也算是为后来宋朝文字禅的盛行开了一个头。

    唐僖宗中和元年(公元881年)十一月初七,善会禅师把自己方丈室的大门点燃,

    然后对学生们道:“苦哉,苦哉,石头一枝埋没去也。”

    元安禅师马上站出来说道:“听也埋没去,自有青龙在。”

    善会禅师随即勘辨道:“青龙意旨如何?”

    元安禅师道:“贵人不借衣。”

    善会禅师一听,不由得对元安禅师的回答非常满意,于是就和大家把火扑灭了。

    善会禅师临终嘱托之事因在前面有详述,所以就不在此复述了。

    善会禅师圆寂后,因为元安禅师受到过善会禅师的临终首肯,所以寺院的僧众就一致迎请元安禅师担任了夹山寺的主持。

    不过,元安禅师在夹山寺待了几年后,就来到了离夹山寺不远处的湖南常德市石门县之洛浦山洛浦寺当了主持,从此后,江湖中人也就以洛浦元安来尊称他了。

    洛浦山之洛浦二字,禅宗第一部典籍《祖堂集》记为“落浦”,《景德传灯录》记为“乐普”,不过绝大多数文献资料中都记为“洛浦”。

    这一天,元安禅师来到课堂上给同学们上课时讲道:“末后一句,始到牢关。锁断要津,不通凡圣。欲知上流之士,不将祖佛见解贴在额头。如灵龟负图,自取丧身之本。”

    元安禅师的这段开示在禅宗史上非常的重要,“欲知上流之士,不将祖佛见解贴在额头。如灵龟负图,自取丧身之本。”这段话有两个意思,一来不将祖佛见解贴在额头,颇有独立自主凡圣俱遣之意。二来这段话和从前临济义玄与王绍懿交流时,王绍懿所说之“金屑虽贵,落眼成翳”意思相近。

    当然,元安禅师的这段开示在中国禅宗史上最为有名者,当是“末后一句,始到牢关。锁断要津,不通凡圣”这句话。

    末后一句,在元安禅师之前,那是有许多的禅师提唱过的。但是说末后一句始到牢关,则是元安禅师的首创。并且,在这里元安禅师第一次提出了流行于禅林的“禅宗三关”中之牢关这个词语。

    元安禅师这句话不仅通俗易懂,而且表达出了独特而彻底之禅意。所以,元安禅师“末后一句,始到牢关。锁断要津,不通凡圣”这句话一经说出后,立即就传遍了整个禅宗江湖,受到了众多禅宗人士的引用,并且直到今天依然是参禅悟道之士口中的一句口头禅。


    这一天,一个僧人参问元安禅师道:“请问师父,众手淘金谁是得者?”

    元安禅师道:“拳中旧宝,岂假披沙。”

    这个僧人道:“恁么则展手不逢也。”

    元安禅师道:“莫将鹤唳拟当莺啼。”

    对于每一个出家人来讲,他们都是汲汲追求于禅道的,而且一个个唯恐自己着力不多,用意不深。这就如同人们在沙中淘金一般,一个个都是唯恐自己干活不用力,从而不能在众多的沙中掏出真金。

    可是,追求禅道岂是易事,多少人奔波一生,却还是不能领悟禅宗旨意。所以,在海量的沙子中,谁能淘到那一点点真金呢?

    但是,元安禅师却说道“拳中旧宝岂假披沙”。

    对于悟道的禅师而言,一个人的真如佛性,那是本自具足的,那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片刻的。

    它就如同你衣中真金掌中旧宝一样,是你本有之物。既如此,又何劳你千辛万苦去沙中淘金呢。

    元安禅师此语,可谓是直指根本之语啊。

    这个僧人听元安禅师如此一说,却又跟随元安禅师之语脉转动道“恁么则展手不逢也”。

    元安禅师看到他执滞于一言半句,不能透过语言看到背后的真意,于是开示他道“休将鹤唳拟当莺啼。”

    对于这个公案,北宋丹霞子淳禅师作偈评唱道:

    淘金岂假披沙得,不触波澜犹费力。

    露柱三更忽放光,此时未审何人识。

    若是红尘洗梦,当这个僧人问道:“众手淘金谁是得者?”

    红尘洗梦随即反问道:“你把什么当做真金?”

    这一天,一个僧人前来参问道:“经云:饭百千诸佛不如饭一无修无证者。未审百千诸佛有何过?无修无证者有何德?”

    元安禅师道:“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夜迷巢。”

    《佛说四十二章经》中道:“饭千亿三世诸佛,不如饭一无念无住无修无证之者。”

    很多人一看这句话,就单纯的从字面意思去理解寻思,认为供养无心道人,强过供养三世诸佛。所以,这个僧人也是如此,方有此问。

    无修无证者,与佛何异?既如此,供养此佛和供养彼佛有何差别?

    对此,元安禅师是有异常清醒的认识的。

    佛经中有许多的比喻和神异之事,很多人看到这些内容后,常常会津津乐道并且深迷其中的。

    须知,佛经中的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说明佛理而存在的权宜之说而已。如果你不能透过这些内容透过这些文字,体悟到背后的佛理,那么,你实在是执指为月之人啊。

    这个僧人不能体悟文字背后的佛理,就只能来问诸佛之过和无修无证者之德了。

    所以,元安禅师说道:“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夜迷巢。”

    元安禅师的这句话,在江湖中是非常的流行的,在禅宗典籍中,我们是可以随时看到禅师们在引用这句话来应对禅机或者开示学人的。

    对于这个公案,北宋后期的枯木法成禅师作偈评唱道:

    是佛由来尚涉功,明心方与道相同。

    花开花落缘何事,尽属无私造化中。

    南北宋交替间的佛智端裕禅师作偈评唱道:

    百千诸佛眉弯曲,无证无修眼[目+答] [目+(山/虫)]。

    踏着未消连底冻,一时认作碧琉璃。

    南北宋交际间的自得慧晖禅师作偈评唱道:

    故山岌岌锁寒烟,未肯将心轻授传。

    玉女夜寻无字印,石人遥指月明前。

    这一天,一个僧人参问元安禅师道:“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元安禅师道:“青岚覆处,出就藏锋。白月辉时,碧潭无影。”

    如何是祖师西来意,这是僧人们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在禅宗典籍中数百则关于这个问题的答语中,元安禅师之答语,可谓是兼具文采和禅意之佳话。

    在山中,腾腾雾气虽然把青山覆盖,可是那些迷迷茫茫恍恍惚惚来来往往的雾气中,却深藏着让人向往之“山峰”。在此,学人须明白,雾中藏锋,隐而弥彰也。

    而当明月高挂,照耀天下之时,万物在夜中是那么的明亮可见。而且,就连碧潭中也是除了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外,再无别物之影。可是,在此学人须知,当此“明亮”之境,如果有人起心动念想要捞取碧潭之“月”,却注定是白费力气,且空欢喜一场的。

    元安禅师在这里通过巧妙的对比和隐喻,把禅理不动声色的通过颇具文采的话语表达出来,实在是高明之师啊。

    对于这个公案,北宋丹霞子淳禅师作偈评唱道:

    群花未发梅先坼,万木凋零柏转奇。

    云淡不彰筛月影,烟轻那露引风枝。


    这一天,有个僧人前来参问道:“请问师父,学人拟归乡时如何?”

    元安禅师道:“家破人亡,子归何处?”

    这个僧人道:“恁么即不归去也。”

    元安禅师道:“庭前残雪日轮消,室中游尘遣谁扫。”

    僧人想回乡,此是借回家乡来说自己欲归本。

    僧人抛家弃子绝名忘利而出家修行,并且不辞艰辛四处参访八方游历,如同离家出走之游子一般,总在寻找回家之路,总在探索归本之路。

    现在付出的心血终于有所收获,自己也终于有所得,从此终于可以不再游荡,终于可以得胜回乡。那么,此时是不是就可以归家稳坐了呢?

    对此,元安禅师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家破人亡,子归何处?”

    元安禅师此语颇有深意。

    首先,佛性就在你的心中,它是不生不灭不来不往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所以,当你追求一大圈后,你终于发现,原来佛性就在“家”中,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片刻。

    其次,禅,是不允许你有任何的依倚的,是不允许你有任何的执滞的。所以,即便你有所得,乃至于达至可以“归乡”之地,这个境地同样不可依倚和执滞。到此地步,要更须知有向上时节始得。

    最后,既然须知向上时节,那么“家破人亡”后,你又能归向何处呢?慧能大师道“本来无一物”,那么,当你到家后,发觉一物也无,你又如何应对呢?

    高明的禅师,对于学生的各种思维和修行成绩,总是能层层拔除步步逼拶的,唯有如此,才能让学生最终达至净裸裸赤洒洒没可把之境。

    这个僧人面对师父的逼拶,于是转身一步说道,既如此,那么我就不回去了。

    可是,你不回去了也不对啊。你已经在路上了,焉有不回家之理。如果你不能归家稳坐的话,那你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浪荡游子啊。

    所以元安禅师继续开示道:“庭前残雪日轮消,室内红尘遣谁扫?”

    元安禅师说完后,担心这个僧人还是不能完全弄明白自己的禅意,于是又作偈一首开示他。偈曰:

    决志归乡去,乘船渡五湖。

    举篙星月隐,停棹日轮孤。

    解缆离邪岸,张帆出正途。

    到来家荡尽,免作屋中愚。

    对于这个公案,北宋丹霞子淳禅师作偈评唱道:

    太平乡国路空赊,归兴悠悠思莫涯。

    撒手到家何所有,琉璃宝殿锁空华。

    明朝天奇本瑞禅师评唱道:“这僧旷劫孤露,所以念念不忘。洛浦虽然冰消瓦解,又恐创建璚楼,外脱牢笼内存经纪,不免更赠一言。何故?雁飞不到处,人被利名牵。”


    这一天,一个僧人问元安禅师道:“一毫吞尽巨海,于中更复何言?”

    元安禅师道:“家有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

    佛经中常有“毛吞巨海、芥纳须弥”之语,《楞严经》中也道:“于一毛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法轮。”

    所以这个僧人借此来问元安禅师,既然一根毫毛都可以吞尽大海了,那么还能说个啥呢?还能表达个啥呢?

    对此,元安禅师道:“家有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

    白泽,是中国上古神话中的神兽。它有两个作用,一是驱邪,二是纳瑞。所以人们常常将白泽图挂在家中或大门上,以驱邪纳瑞。

    而元安禅师此语有两个意思。

    一是你家里虽然挂有白泽之图,但是你却是无处可以一窥白泽之真容的。就如现在到处都有龙的图像,可是我们却从来不曾一窥龙之真颜一样。

    二是,如果你的家里挂有白泽之图,那么,那些妖邪怪异之类的东西,自然是不会来到你的家里的,并且还会逃避得远远的。

    在佛经中毛吞巨海芥纳须弥之言,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可是这个僧人却承言滞句,认为既有如此之事,更有如此之境。

    所以元安禅师开示道,你能看到毛吞巨海芥纳须弥吗?如果你“家里”有驱邪之白泽图的话,你也就不会有这些胡思乱想的邪念了。

    看来,这个僧人心中确实少了一幅正知正念的白泽图啊。

    对于这个公案,唐末五代的保福从展禅师却反过来评唱道:“家无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

    北宋丹霞子淳禅师作偈评唱道:

    岩前虽有云千顷,户内殊无半夜灯。

    极目危峦今古秀,晖天斜照碧层层。


    这一天,一个僧人参问元安禅师道:“请问师父,如何是一大藏教收不得者?”

    元安禅师开示道:“雨滋三草秀,片玉本来辉。”

    佛法有三藏,经藏、论藏和律藏,统称为一大藏教。佛家的所有教义和义理,都包含在这一大藏教中,概莫论外。

    可是,这个僧人偏偏却问如何是一大藏教收不得者?

    一大藏教收不得者,诸人之真心也,诸人之佛性也。

    佛性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来不往,三世诸佛只可自知,释迦摩尼说法四十九年也未尝说着一字,更非经律论三藏文字可以诠释。

    所以,经律论三藏皆是止啼黄叶而已,并非参禅悟道之士所要求之真金。

    那么,如何是一大藏教收不得之真金呢?

    元安禅师开示道“雨滋三草秀,片玉本来辉”。

    时雨降临,万物无不滋润,草木无不清秀。法雨既至,众生无不覆盖,众生无不洗去尘埃,获得清净。

    玉之光辉,不在于玉之大小方圆,哪怕只有片玉,也是会有光辉的。而且,玉之光辉,不是外来之物,而是玉所本具的。

    这就如同你的佛性一样,非从他得,而是你本有的,而且是具足的。而且,此佛性之光辉同样照耀乾坤,没有丝毫之遗漏的。

    所以,真金就在你的口袋中装着,佛性就在你的身上,从来就没有须臾离开过。

    对于这个公案,北宋投子义青禅师作偈评唱道:

    毕钵岩前晓带春,香风时结鹫峰层。

    须知玉像瓶中塔,别有辉天照地灯。

    这一天,元安禅师来到课堂上对同学们讲道:“孙膑今日收铺去也,有卜者出来。”

    下面马上就有一个同学站出来问道:“请和尚一卜。”

    元安禅师道:“你家爷死。”

    这个学生一听,立即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了。

    元安禅师来到课堂自比孙膑,然后告诉大家,日月如梭,时间宝贵,你们要占卜的,要提问的,趁着我在,赶紧发言。要是没人吱声的话,我就收摊回家去了哦。

    下面果然有学生站出来“请和尚一卜”。

    你要我给你算一卦,没问题啊。你家里的亲爹死了。

    师父这是给我算的什么卦哦,这个学生一听,自然立即就愣在了那里作声不得。

    这个学生想要师父的法语,可是作为明眼宗师,自然是不会让你有意识可以攀缘的,自然是会截断你的思路,让你进退不得左右为难的。元安禅师之开示,就确实起到了这种立竿见影之效果。

    前面元安禅师对学生说家破人亡,现在又对学生说你家爷死,看来,元安禅师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个个都是独立无依之人啊。

    这个学生不能应对元安禅师之禅机,数十年后,法眼宗的掌门文益禅师替这个学生应对道:“但抚掌三下。”

    南北宋交际间的大慧宗杲禅师评唱道:“这僧没兴死却爷,又被他人抚掌,信知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然洛浦善卜,法眼善断,若仔细思量,爻象吉凶二老一时漏逗。既占得火风鼎卦,何故断作地火明夷?宗杲即不然。”说到这里宗杲禅师蓦拈拄杖云:“孙膑门下死却郎罢。”说着又连卓三下柱杖云:“会么?内属艮宫,再求外象。”又卓三下云:“千神万灵,万圣千灵,莫顺人情。”复卓一下云:“吉凶上卦。”

    元朝楚石梵琦禅师评唱道:“洛浦道你家爷死,拄却舌头。宗杲牙上生牙,角上生角,妄谈休咎,强说是非,一时抖乱六十四卦了也。”

    元安禅师在洛浦山说法如云,颇为江湖所重,并且也渐渐的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洛浦禅风。

    这一天,一个僧人参问元安禅师道:“圆伊三点人皆会,洛浦家风事若何?”

    元安禅师回答道:“雷霆一震,布鼓声销。”

    从元安禅师的答语中,我们可以看出元安禅师之禅风是非常有特点的。

    元安禅师的第一个师父是临济义玄。而义玄禅师以临济喝威震江湖,其禅法棒喝齐施,迅猛刚烈。临济宗杨岐派第三代掌门五祖法演评说临济宗风为“五逆闻雷。”

    既然是五逆闻雷,此雷自然是雷霆万钧闻者皆丧。而元安禅师乃是临济门下一只箭,自然也是具有义玄禅师雷霆万钧之风的。

    布鼓,顾名思义就是以布为鼓。如此之鼓,自然是难以有什么声音有什么动静的。

    布鼓一词,语出《汉书》,以无声之布鼓,来比喻浅陋之士或浅薄之才能。

    如果换成是元安禅师的师兄三圣慧然和魏府大觉的话,其雷霆一震,那绝对不会是布鼓声销,而是布鼓声断布鼓声绝,乃至于雷霆一震百兽绝迹,或雷霆一震万物俱泯。

    所以,雷霆万钧之下,那些牛鬼蛇神跳梁小丑一定会灰飞烟灭,那些屠猫之术雕虫之技一定会无地自容烟消云散。

    不过,因为元安禅师后来又转学到了夹山寺佛学院深造,所以其禅风又有石头一系绵密灵动之特点。

    所以元安禅师说雷霆万钧之下,小小的布鼓声自然就听不见了,听不见了,布鼓声自然也就不起任何作用了。听不见了,也就算是销声匿迹了。但是布鼓销声匿迹不起作用,并不代表布鼓不存在。所以,布鼓声销,则意味着在雷霆之下,布鼓并没有“绝”,而是依然存在的。

    在这里,元安禅师就显露出石头一系绵密回互的宗风了。

    夹山善会禅师曾批评元安禅师道:“你只知有杀人之刀,且无活人之剑。老僧这里亦有杀人之刀,亦有活人之剑。”

    看来,经过夹山善会禅师的悉心指导,元安禅师既有雷霆万钧之杀人刀,亦有布鼓隐存之活人剑。


    元安禅师在洛浦山说法数年后,又来到了湖南常德市桃源县之苏溪弘法。

    纵观元安禅师的三处弘法阵地,都是在常德市,看来,元安禅师是非常喜欢常德之山水的啊。

    唐昭宗光化元年(公元898年)秋八月,自知留世不久的元安禅师把主事僧喊了来叮嘱道:“出家之法,长物不留。播种之时,切宜减省。缔构之务,悉从废停。流光迅速,大道玄深。苟或因循,曷由体悟?”

    通过这段话语,我们可以看出,元安禅师是个深守戒律简朴用事之人。更为重要的是,他更担心僧众们把短暂的时光花在那些无用之事物身上,从而没有时间修行进而体悟大道。

    到了冬天,一向身体很好的元安禅师忽地生病了,但是他照样每天早晚来到教室给同学们上课。

    到了十二月一日,元安禅师把僧众们召集到法堂来对他们道:“吾非明即后也,今有一事问汝等:若道这个是,即头上安头。若道不是,即斩头求活。”

    元安禅师在自己的尘缘只剩下一两天的时候,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接班人的问题。

    他的第一个师父临济义玄圆寂前,担心自己的正法眼藏会被灭却。他的第二个师父夹山善会圆寂前,担心石头一枝会断灭。

    现在轮到元安禅师自己了,他也同样担心自己的禅法不能递代流传下去啊。所以,元安禅师趁着自己还在时,赶紧对着大家说出了考题,希望弟子们中有人能正确回答,从而继承自己的衣钵。

    在元安禅师的问题中,是和不是,都不对。看来,元安禅师那是要截断两头啊。可惜,此时元安禅师的门人中,无人能像三圣慧然禅师一样下得一喝,从而喝断元安禅师之牵挂。

    看到师父在郑重其事的挑选接班人了,寺院的第一座站出来回答道:“青山不举足,日下不挑灯。”

    第一座之答语,是则是,不过,已经落在元安禅师头上安头的话语中了。

    所以元安禅师听后,马上批评道:“这里是什么时节,作这个语话?”

    旁边的彦从上座站出来应对道:“离此二途请师父不问。”

    彦从上座要离却是不是之二途,颇有把断要津不通凡圣之势。

    但是元安禅师却继续逼拶道:“未在,更道。”

    彦从道:“道不尽。”

    那个岂是言语能道尽的。

    元安禅师紧逼不放道:“我不管汝尽不尽。”

    但是,那个不管道得尽还是道不尽,你都得道出来给我听听啊。

    彦从道:“彦从无侍者祗对和尚。”

    面对师父的步步紧逼,彦从一句话就把问题推得干干净净。

    听到这句话后,元安禅师立即就离开法堂回方丈室去了。

    到了晚上,元安禅师叫侍者把彦从喊到了方丈室,然后对他道:“阇梨今日祗对老僧甚有道理,据汝合体先师意旨。先师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句?若择得出分付钵袋子。”

    看来,古代那些开山授徒的禅师要选定自己的接班人,实在是煞费苦心的啊。纵使彦从上座白天回答了问题,作为师父的元安禅师依旧不放心,到了晚上依然把他喊到自己的方丈室再次勘辨。

    面对元安禅师的勘辨,彦从却回答道:“我不会。”

    彦从依然一句话就把问题推得干干净净的,须知,不会最真切。

    不过,根据彦从白天的应对,元安禅师认为他应该可以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所以元安禅师鼓励他道:“汝合会,但道。”

    彦从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实在是不知啊。”

    看来,彦从依旧口风紧闭,依旧不肯回答师父的问题。

    元安禅师一听,不由得立即就把彦从呵斥出方丈室去了。

    好不容易看到有个优秀的弟子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他却死活不肯应对。元安禅师只得摇头叹息道:“苦啊,苦啊。”

    第二天中午,另外有僧人参问道:“师父,你昨晚问彦从上座之语该如何回答才是呢?”

    元安禅师回答道:“慈舟不棹清波上,剑峡徒劳放木鹅。”

    说完后,元安禅师便端坐着圆寂了,享年六十五岁。

    元安禅师圆寂后,弟子们在洛浦寺的西北角找了个地方建造墓塔安置了他。

    在彦从和元安禅师关于接班人考试之公案中,有的人认为最终彦从上座没有通过元安禅师之考核,从而没能继承元安禅师之衣钵。

    但是有的人却认为从彦从上座前面之答语来看,他是完全可以应对元安禅师最后之问题的,只是他不想接班,担心成为主持后被俗事拖累,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应对师父最后之话语。

    所以五代时的报慈行言禅师评说道:“且道从上座实不会?为复怕见钵袋子粘着伊?”

    南北宋交际间的宏智正觉禅师作偈评唱道:

    饵云钩月钓清津,年老心孤未得鳞。

    一曲离骚归去后,汨罗江上独醒人。

    明末傅山无异禅师评唱道:“将迁化之时,托契于儿孙。其妙思天造情怀自别。首座彦公大有出身之路,奈何老者难以言句取则。若迹解求之,未免按图索马也。”


    元安禅师除了禅宗功夫深厚外,还是个非常有文采的人,他在勘辨他人或者开示学人时,常常用文辞优美的对偶句来表达自己的禅意。所以元安禅师这种文辞优美的对偶句在当时就非常的受江湖人士的追捧,以至于元安禅师在洛浦山和桃源县之苏溪弘法时,就有个人之语录流行于江湖。可惜,这两部语录已经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而元安禅师的同班同学韶山寰普禅师和黄山月轮禅师同样深谙此道,并且在应对禅机和开示学人时,其对偶句之应用相对于元安禅师而言,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元安禅师及其同学之禅语不仅深含禅意,而且字数少且有文采,便于禅师们创作或临场发挥。所以,后世的禅师们也是全盘接受和光大了元安禅师及其同学的这种禅风,以至于进入宋朝后文字禅大兴于世。

    元安禅师除了上述禅语外,还有很多对偶句记载于禅宗典籍中。比如:

    僧问:“恁么来不立恁么去不泯时如何?”元安禅师曰:“鬻薪樵子贵,衣锦道人轻。”

    僧问:“日未出时如何?”元安禅师曰:“水竭沧溟龙自隐,云腾碧汉凤犹飞。”

    僧问:“枯尽荒田独立事如何?”元安禅师曰:“鹭倚雪巢犹可辨,乌投漆立事难分。”

    元安禅师除了有语录流行于江湖外,还有《神剑歌》和《浮沤歌》传世。

    神剑歌

    异哉神剑实标奇,自古求人得者稀。

    在匣谓言无照耀,用来方觉转光辉。

    破犹豫,除狐疑,壮心胆兮定神姿。

    六贼既因斯剪拂,八方尘劳尽乃挥。

    斩邪徒,务妒孽,生死荣枯齐了决。

    三尺灵蛇覆碧潭,一片晴光莹寒月。

    愚人志剑克舟求,奔驰浊浪徒悠悠。

    抛弃澄源逐浑沠,岂知神剑不随流。

    他人剑兮带血腥。我之剑兮含灵鸣。

    他人有剑伤物命,我之有剑救生灵。

    君子得时离彼此,小人得处自轻生。

    他家不用我家剑,世上高低早晚平。

    须知神剑功难纪,慑魔威兮定生死。

    未得之者易成难,得剑之人难却易。

    展则周遍法界中,收乃还归一尘里。

    若将此剑镇乾坤,四塞终无阵云起。

    浮沤歌

    秋天雨滴庭中水,水中漂漂见沤起。

    前者已灭后者生,前后相续何穷已。

    本因雨滴水成沤,还缘风激沤归水。

    不知沤水性无殊,随他转变将为异。

    外明莹,内含虚,内外玲珑若宝珠。

    正在澄波看似有,及乎动著又如无。

    有无动静事难明,无相之中有相形。

    只知沤向水中出,岂知水不从沤生。

    权将沤体况余身,五蕴虚攒假立人。

    解达蕴空沤不实,方能明见本来真。

    元安禅师虽然禅宗功夫深厚且颇具文采,从而在当时颇有声誉,可是他的法嗣却不多,在禅史中有记录的也就数人而已,并且二传以后,元安禅师这一系的禅法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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