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天,农业歉收。凯南在张氏家族只弄到一石谷的奖学金,仅够交学费,这样生存又成了问题。凯南只好把外婆送回家,自己又找到另一家姓张地主家放牛。
第二家地主也是凯南家的邻居,养的是一头带仔的老黄牛,性格比前一家的公水牛要温顺很多,但活儿还是和之前地主家干的一样。凯南又开始了边看牛边读书的生活。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让外婆过上好的生活。
父亲走时对外婆说半年后就接凯南去洪江,凯南心里也一直期盼着见在洪江大都市里发财的父亲,也成为他好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但父亲一去不复返,直到快30年后的1961年,已是北京大学研究生的张凯南(此时已改名为张冬生)才在北京见到两鬓斑白的父亲。岁月的风霜已将父亲折磨得老态龙钟,黄皮包骨,步履蹒跚,视力模糊。30年后归来,父亲已不再是壮年,父子深情凝视,然后抱头痛哭,久久不能释怀。当然这已是后话。
父亲离家后,外婆成为凯南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他在地主家放牛,经常中午偷偷地去看外婆。外婆家有个小菜园,他去看外婆时,外婆就从菜园里采摘几条青瓜给他吃。
有一次,外婆煮了十个鸡蛋给他。凯南在回家的路上吃了三个,剩下的七个交给了地主婆。第二天早上,地主婆把七个煮熟的鸡蛋切成片油炸,再放了些切碎的辣椒炒好,然后一家美美的吃了一餐。平时地主家吃早饭根本不给凯南留一份菜,一家人吃剩的菜给他就着吃早饭,剩多少就吃多少,没有菜就吃点光米饭。那天早上看完牛回家的凯南,一心想着今天早上可以有顿鸡蛋大餐,心里特别高兴,可是一见桌上只留了点残渣,心一下就掉进了冰窖。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流着眼泪。心想:“是外婆给我的七个鸡蛋,为什么我没有份呢?这个世界还是只有外婆疼我,地主家没一个好人。”
地主家的人见到凯南一边吃饭一边哭,就问:“凯南,你是不是肚子痛,痛就不要吃饭,会越吃越痛的。”
凯南怒火中烧,但又不能发作,只得放下筷子去干活。
每年,凯南为争取族会上拿到奖学金,都会像叫化子一样到各个地主家去要,春秋两季都要往返跑一个月的时间,跑上百里的路程,才能集足一石多谷的钱。有时到一家地方家背回二、三十斤谷子就算是最大的收获了,有时到个别地主家要十几斤谷子都要跑几次才能弄到。艰辛冷暖,只有自知。
正因为从小就有一种追求知识的强烈愿望,凯南才不顾千辛万苦去求那些族长们“发善心”,逼迫贫困学子去上学,去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这也成为凯南人生一笔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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