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评十八：试想贾雨村之联与钗黛有关
（红楼梦人物群体系列四）
按：本篇写于《石头记》开篇第一回“一日，早又中秋佳节……”至“……士隐听了，也只得罢了”处，主要针对贾雨村玉钗之联，分析林黛玉、薛宝钗与此联的关系。
三、此联的含义
雨村此联，曾以为含义有二：一是渴望脱颖而出，二是暗以为娇杏“有意”于已，有感而发。或许不过如此，别无他意。待反复读过几次，再加上诸家批语细细审来，却没有这么简单！要若如此，就不存在什么春秋笔法。
这一副联，开篇即从红楼故事的穿线人物贾雨村口中亮出，难道就只有表一表不得志的惆怅情怀和对爱情占有的渴望那么简单吗？肯定不是。这好像是戏剧开场前，一个贯穿全戏的龙套角色在舞台侧边，一句意味深长的导出性旁白。红楼故事还未展开，女主角黛钗犹未登场，雨村的幕后旁白已悠悠唱出……
这一副对联，除了上述两层含义外，还有两层。其一，是说给甄士隐听的，是一种投资承诺，这一点我另文论述。其二，便是黛钗的结局，关于黛钗的结局，第五回判词和曲写得稍有糊涂，因为结局已在这里点出。现在来分析一下原文。
“玉在匮中”，“玉”者，黛玉也；“钗于奁内”，“钗”者，宝钗也。“在匮中”和下联的“于奁内”意义相仿，都是女儿家“养在深闺待嫁”的状态。“匮”是存放贵重物品的箱子，契合黛玉草木前身在灵河岸边三生石旁的情景，是棵仙草（人参），但要有人识得，才显得贵重。而庄重富贵的女子妆“奁”，似乎也正象征了一切冠冕堂皇的道统、淑德对宝钗的规范和笼束。“在匮中”“于奁内”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被困，这应当就是八十回以后贾、薛两家都败落了，林黛玉被困贾府、薛宝钗独守紫檀堡的情境。
贾雨村对联的意象应是这样
“求善价”，正合玉的特性，此玉深藏匮中，静静地等待，等的是一个“善价”，也是在等一双慧眼、一个知者，一个认识自己的价值、懂自己、爱自己的知音。而“价”字，按照曹雪芹的一贯写作手法，谐音“贾”，也谐音“嫁”。“贾”即“贾府”，而贾府男人中，有谁配得上“善贾”这两个字呢？盘点下来唯贾宝玉一人。
此句我认为应这样理解：黛玉短短一生的生存追求，她不慕富贵地位，不求黄金万两，整个人凭着生存意志和病弱的身子，苦苦追寻一生、一心执着不悔的事情就是宝玉的爱情，就是这个知者的“善价”，别无他求。根据第一回的《好了歌》和第五回的《飞鸟各投林》，我们可以想像一下八十回后的场景。贾府被抄家败落，贾赦、贾珍、贾琏、王熙凤获罪，贾政夫妇相继去世，有一部分人流落在外，成了盗匪。其中贾环一伙，贾蓉、贾蔷一伙，薛蟠、柳湘莲一伙。三伙人轮番攻打贾府想占为已有，宝玉被贾环掳走，李纨逃遁，剩黛玉在府中孤身一人支撑，最后被逼上吊（玉带林中挂）。这又是“求善贾”的另一层贬义之由。第五回“终身悮”曲说其为“世外仙姝寂寞林”，应缘于此。
“待时飞”，本来的意思是等待时机飞黄腾达。这也暗合了薛宝钗的生存追求，“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正是宝钗自己咏出的，也是表达她生存追求的两句诗。薛宝钗进京的初衷，是参与选秀，结果没选成或干脆没去参加。曹公给宝钗的定语是“时宝钗”一词，“时”我认为是“审时度势”的意思。宝钗的整个人生，苦心营运、着意作为、审时度势、借风使力，总是向着高处“振翅欲飞”。大观园内的这个“女儿高士”薛宝钗，和大观园之外、肮脏世路上的男人枭雄“贾雨村”，其实根若同源、本质如一，仔细想去，两人可谓臭味相投、三观吻合啊！再看“待时飞”三字，我们可别忘了贾雨村表字“时飞”，那么“待时飞”三个字就有“服侍贾雨村”的意思了。说出来有很多人要大跌眼镜，为此还得再多说两句。
这第一回，写贾雨村虽然穷得不行了，却还惦记着甄家的丫嬛，脂砚斋甲戌本的侧批：“今古穷酸色心最重”，诸位也评一评，其人色不色？再次第四回写薛蟠硬买香菱一事，主审是谁，贾雨村啊。贾雨村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一个明明知道拐子卖的就是自己恩人家的女儿，眼看要深陷火坑，不但不救，反而助推一把的人。此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周汝昌“饿不死的野杂种”一文，分析贾雨村、孙绍祖可谓透彻尖锐，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所持观点我要连双脚都举起赞成。
按第五回薛宝钗“金簪雪里埋”的判词，贾府被抄之前，薛家早就搬出，后来投奔袭人之夫蒋玉函的紫檀堡。贾宝玉从岳神庙脱困后，薛宝钗骗其说黛玉已死，并说服贾宝玉与其结婚，其实当时三伙盗匪正在轮番抢占贾府，黛玉在苦苦支撑。后来贾宝玉受不了薛宝钗逼其读书和黛玉死去的苦痛，离家出走。再后来薛宝钗独守紫檀堡，生活无着落，偶遇贾雨村，嫁与了贾雨村。贾雨村因门子的报复，被革职发配边疆，薛宝钗在发配的路上，病死风雪中。这一些都是有证据链的，后文逐渐逗漏。
如此一来，黛玉和宝钗两个女孩，尚未出场，其一生经过、内心追索、生存的核心支撑和活着的终极目标，就有一个画外音高声唱出，一语概之！若新近冒世的癸酉本为真本，此联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事实就是如此。
（水木森【水目人曾】）
18-4：读书之苦
图片来源于网络，若有侵权，联系即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