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老婆终于放弃她的“教育方式”了,她下不了黑手,说不准一会儿自己得哭,咱先躲个清净,趁她收拾孩子的工夫,来一段?行嘞,来一段。
话说,从前,哈哈,你问从前是什么时候?不远,就是一九八几年吧,您老是不是还在你娘肚子里转筋呢?嘿,算你运气,那时候还是只生一个好呢。
咱说个上海人的故事吧,先说好,这里边没女人,都是爷们的事。他自己说是上海人,咱没考证,就算是成吧?
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爸妈没赶上计划生育,也没多生,拿他当宝贝养着,吃喝穿用度都比别人家富裕,恰巧他眉清目秀,更招人宠爱。他还爱打扮,爱照个镜子吹吹头,买买衣服挎个姑娘,也不惹大麻烦。
他人是聪明,就是不好好读书,眼看着考大学是没指望了,家里也不敢深说,也不敢埋怨,拿出积蓄,再舍了老脸陪着笑跟亲戚朋友凑足学费、路费,把孩子送到日本国去了。上海人,总是比其它城市洋气,比其它城市人眼界宽,比其他人办法多。他们想着,这么个半大孩子,再怎么着,还是在学校里长着比在社会上混让人放心。
天高地远,又有国界卡着,父母够不着,平时报喜不报忧,两边各自倒也安生。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日本话也利落了,地面儿也熟了,那个爱吃爱穿的毛病就上了弦,再加上他胆子大,学校自打报完到就没去过几次,只干干地拿父母的钱买衣服、结交朋友,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是呢,有天他爸开门刚要出去,就见他在门口,孤单单呆立立没个表情,两年没回家,这一猛子把父母吓呆了,问他是出什么事了吗,他说没事,放假了,行李在路上。进门倒头就睡。两天后行李到家,父母围着他前前后后地转,忙着伺候,高兴了一段时间,觉得不太对劲,就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学呀?”他说:“我不走了呀。”
事儿也就包不住了,他父母想了万般,也没预料到这出,彻底崩溃了。他自知无能无奈,卖了所有衣服,从此远离上海。
翻山越岭地走啊走你说,这人也真是个奇人,一来他没什么本事养活自己,二来也真是心灰意冷了,居然打听出某省某山有个庙,给自己安了个去处。说起来您听听,像不像编的故事啊,小庙里有个老和尚,带着三个徒弟修行,大师兄是家里穷,自小被送进庙里养着;二师兄是个好吃懒做的农民,自己跑上山学念经吃香火;三师兄是个杀人逃犯,这辈子不能再下山,他来了,就是小四。老师父是个真善人,一律收留养活着,可巧他是个聪明伶俐的,文化程度高,经文读三遍就能背,比那三个不知要强多少,师父喜欢得很,让他替了大师兄下山去买庙里的一应用品,打算以后把这庙交给他了。庙里香火不旺,但也够这几位吃喝的。一直平安无事,他也渐渐远了过去,收收心,落了脚。
又是可巧,有天天冷,怕大雪封路回山匆忙,没把酒气吐干净,被半路撞上的大师兄闻了个实实在在,原本大师兄就恨他断了自己财路,因了这遭,更在老师父那里闹了起来,师父问他:“这事真有?”他说:“是啦。”师父叹口气,说:“你下山去吧。”第二天早上,他拜别师父,拿着师父塞给他的书信,去投别的山门。
一个神奇的地方定有高人。看官,你猜怎么着,这投的是座更大的庙,老师父潜心修佛不与世俗为伍,训他几句,就荐他来投这里的住持,住持是老师父的师弟,也是个面慈心善的,加上这小子会念几本经,能解几句文,装得老实,颇得几个前辈赏识,一来二去,混了几年,竟也混出个头脸,不过骨子里的轻狂也有点要冒出来。
一日,住持说:“我受邀一个全国佛学研讨会,你替我去吧,我长年于此,不愿凑那个热闹。”他欣喜若狂,怀揣一大笔盘缠下山去也。登北上的列车,他眼泪狂奔,那是又回人间的感伤!
在广齐庙挂了号,下午无事,就在周边逛逛,看看新鲜,逛到一处饿了,进去要了酒菜,坐在窗边吃起来。清凉的啤酒下肚,惬意之极,一股一股的难过却汹涌上来,每次要酒,周围人就奇怪地看他,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还穿着僧袍,抬头看窗外,马路对面正是那个广齐庙,嗨!管他妈的!他眯起眼,咂着酒思忖,进进出出这许多人,有几个不似我一样!吃吃吃,我这个秃驴,也曾风光过几天!
真真是本性难移!看官你说是不是?戒来戒去,从不了心,拾起来也就一霎那的工夫。
当年怎么不学无术却无师自通,怎么造了解码器偷高档商店,怎么一时间狂妄失手,怎么被法庭裁判6年或者永远驱逐,怎么从法庭直接拉到机场塞进飞机,怎么个狼狈不堪!从此不许再踏上日本国,从此无脸再进上海界。他叹息、喝酒、哭啼,失魂落魄。
三天研讨会他喝了三天酒。回程路上消息早已飞进庙里,没有慈悲为怀,他再次成了只流浪狗,背着行囊去找更偏远的去处,他本以为云南之南是个足够荒僻落后的地方,哪只,却成了他起飞的天堂,虽然已不年轻,但是又升起了回乡的希望。
这一段说辞,也不说好也不说坏,也不想说是与非,只说个前因后果,请看官自己琢磨。此人后来如何?也不好也不坏。哈哈,孩儿他妈气得哭呢,陪老丈人拔牙去也。回见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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