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往往太过廉价。”梭罗说。
“我们相遇的间隔太短,都来不及获取有价值的新东西去和对方分享。我们每日三餐都见面,让对方重新尝尝自己这块老得发霉的奶酪。我们不得不遵守某套规则,美其名曰礼仪与礼貌,以便能够忍受如此频繁的会面,而不至于相互争吵。我们在邮政局见面,在聚会上相遇,每晚在火炉前倾谈;我们活得太拥挤,因袭彼此的生活方式,相互之间磕磕绊绊,我想我们因此而失去了彼此之间的尊重。对所有重要而热诚的交往来说,次数再少也肯定是足够的。”
为了远离纷繁喧闹的尘世与复杂的人际关系,梭罗来到了瓦尔登湖,造了一所房子,享受自我独处的时光。在那里,与他最近的邻居有一英里之遥,只有爬到离他自己的木屋半英里的山顶上去远眺,才能看到其它房子。就这样,他“拥有专属的太阳、月亮和星星,以及一个小小的世界。”
众人皆好奇,离群索居的他是否曾感觉孤寂,是否因此而郁郁寡欢?有人问梭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放弃原本舒适的生活?“我说我更喜欢无牵无挂、可以轻装上路的生活。”梭罗给出了答案。
梭罗是否曾动摇过自己的这一行为?有过,但就一次。
那是他刚搬到瓦尔登湖里一两个星期以后,“有那么一个小时,我有点怀疑若想过上安宁而健康的生活,也许有必要与他人为邻”。
当时,他觉得独处很不愉快。最初就是为了独处而来,为何却心生不快?梭罗意识到自己的这一情绪有些不对劲,并预感不会由此被左右,它迟早会恢复正常。
一场雨的到来,洗去了他的负面情绪,“就在那场令我产生这些想法的细雨中,我突然感受到与自然相处是如此的美好和有益,就在那淅沥的雨滴中,在木屋周边所有的声响和景物的陪伴下,一种无穷无尽而又难以言喻的友爱在我心里油然而生,又像空气般紧紧将我包围,于是想象中那些与人为邻的好处统统变得微不足道,我自此再也没有过那样的念头。”
在梭罗看来,“我有时候深切地感受到,最美好、最温柔、最纯洁、最鼓舞人心的相处,很可能是人和自然的相处。”
几年前,有一次晚饭后与小学同学到山上的水库玩。有过农村生活的人都知道,乡下的山里除了成片的树、山地与各种动物,还有最让人害怕的东西——墓地。
有些墓地经年未修,坍塌的不少,使得原本埋着的木棺就有部分暴露在外。白天见了都足够瘆人,在冷冷的月光笼罩之下,更觉寒气逼人。看过太多恐怖片,不自主地脑补各种非自然画面,比如一个披头散发,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正人向我走来。
不知为何,从小就惧怕那种黑色木棺。小时候老家房子后面就放着一口,每次只要天黑,就一定不能再看到它,白天不得已要经过屋后,也是尽可能不要让目光往那边望去。
当时去的时候坐车,又不止一个人,就没觉得害怕。原先以为是熟悉的几个朋友,没想到后面来得越来越多,并且还不是很熟悉的。
对于我这种社恐的人来说,不知道该怎么加入大家的话题,人越多就越不自在。
看着大家聊得有声有色,自己越发觉得孤独。内心无数次想着打退堂鼓。大家玩得正尽兴,又没人要回家,若我提出要回家,大家会以为是在开玩笑,太矫情。他们理解不了我的那种心情,而我又不喜欢勉强。
于是,我竟决定一个人偷溜回家,不带迟疑地离开了。只能说,万幸当时带了耳机,我将音乐声开到最大,尽力将外界的一切动静隔绝。
我强忍着恐惧走完了那段路,直到可以看到村里的灯火才稍稍安心下来。
以后出门前得要深思熟虑。之后,每次有人在唤我出去玩时,我就假装没听到,或者装作不在家。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有时候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不合群了。
真是应了梭罗说的:“大体上来说,混迹于人群之间,总比在室内独处来得更加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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