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推开窗户,一抹花香袭来,这不是久违的槐花味道吗?!如醍醐灌顶,迷糊的睡眼一下子清晰起来,我并没在林立的高楼之间见到过槐树,莫非是南河岸边的那几株?花香竟会传这么远?我暗下决心,春天离开之前,在临邛古城必有一次闻香寻槐之旅。
在花花草草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当是槐花了。在邛崃一中读书时,池塘旁边生长着很多槐树,一到暮春时节,槐花就香透了偌大的校园。坐在教室里,繁重的作业也影响不了心旷神怡。那时候,槐花开得比现在晚些,每年五一放假返校,学校就像下了一场香雪。树上,地上,房顶上,水面上,到处一片白茫茫。那时候,我正在读铁凝的《哦,香雪》,还写过一篇槐花日记,拣了一枝槐花插在日记本里。虽然日记本已经找不到了,但那瓣馨香至今犹存。

几天前,在知止堂盛开的槐树下,我与考棚社区朋友见面,谈及考棚文化。母校就在学道街尽头,考棚街旁边,几年前迁到城东,文昌中学搬了进来,后来片区棚户区改造拆了部分,不知那些槐花还在不?如果还在,是不是也正在盛开?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我向他们打听过槐花的消息。他们回答支吾,可能没见到过。很难有人会像病入膏肓的我一样,去关注花花草草的消息。
晨风初起,将河岸槐花的气息吹送到高楼,打开城市美好的一天,这让我惊叹于槐花的香远溢清。在一个天蓝云白的下午,我顺路来到南河之滨,找到了几株槐花,就是它们香了半城!槐树很高大,只有在蓝天映衬下,才拍得出它们的白,那么纯粹,那么温润,灿若云霞,香如凝脂。它们站在公路边,一边是高楼,一边是河水,一边望着城市的喧嚣,一边听着流水的软语。大隐或者小隐,每年只有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它们遮不住自己的香气了,人们才能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河边常常起风,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宛若一场四月雪,随便一个人经过树下,都会拍出一张美图来。

南河下游还有一棵槐树,每年我都会去看望它。它伫立在河水边已经多年,像被时光染成了白发白眉白须白衣的先生,一唱三叹“逝者如斯夫”。我常常穿过花枝,拍摄川南第一桥,以此触摸沧桑老桥的生命律动。南桥往南,当地人称作“南河坎”的南河场,行道树就是槐花,年年浓情绽放,但是被熙来攘往的车流染上了尘埃,行色匆匆的人们无暇顾及它们的美艳。
槐树一般都比较高,为了拍摄槐花特写,我会掂起脚尖去接近一枝花,但花朵始终挂在高枝上,终究还是望花兴叹,我的手机只能拍成一团没有细节的梦想。正因为这样,当我在知止堂露台遇见一株槐花的时候,我内心流露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槐树把花枝伸到露台,伸到了面前,任我变换角度去拍摄各种表情,初开时犹抱琵琶的,春雨后带泪含珠的,骄阳下恹恹欲睡的,每一张都生动可人。

在樱花时节,蓉漂的小七和北漂的夏莱因为疫情宅在家里。我们以樱花名义邀请两名返乡文艺青年在知止堂品茶,也算尽地主之谊。这次聚会不谈被疫情和倒春寒双重压迫下的樱花,只谈槐花。以前我们对临邛古城的槐花关注太少,这一次算是聚了焦,写出了不少诗文,诸如“我站在槐树下;槐树站在知止堂外/知止堂站在春天里;春天站在细雨中”。
我想是该写写临邛古城的槐花了。其实,我去年前年都曾经断断续续写过,那时候,无论是槐安国的南柯一梦,还是北京比东岳庙还老的寿槐,无不笼罩着神秘气味。今年我试图把视角拉回到生活的城市,让文字回归日常,也许这是”后疫情心理”所致。当有了这个命题,我才发现对古城槐花知之甚少,于是在图片网征集各路大神的槐花照片。Botton拍下了那株伸出文君井红墙的槐花,古朴典雅,清秀脱俗,遗世独立,在喧嚣的市井中,矜持着纯粹的精神,这应该是古城最有文气的一株槐花了。虽然只有咫尺之遥,我的文君井槐花之行仍迟迟未成。文君井是需要怀揣一份念想才能真正走进去的,对于那株百年槐树,也要靠一份念想去支撑。

2020年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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