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吃了刀不趁手的亏,刘风咬牙花了两百多加币托朋友从日本买来了一把正宗的青钢纸寿司刀。
战东看着刘风摆弄着狭长而又锋利的寿司刀,不解地问道:“不就是打份工嘛?至于这么下血本吗?这可是你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刘风一边仔细擦拭着手里的寿司刀,一边说道:“我切到手,就是因为他们给了我把厨房里的破刀,那烂刀片子切了没几个寿司卷就钝了,而且即使磨了也不够快,我怎么能做好料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算是打工,我也要做到最好。无论刷碗还是做寿司,我都要比他们日本人强。况且这寿司原本就是咱们中国人传给鬼子的,没有道理我们做的不如他们。”
说完,刘风用寿司刀在一本厚厚的电话簿黄页上轻轻划过,几十张纸被轻松地切成了两半。
战东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刘风看了看他,说道:“你现在到底是啥情况?天天和Marry腻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
战东说道:“没啥可想的,过一天算一天呗。不过我现在有点烦她了,不是让我替她写作业,就是拉我陪她逛街买菜,居然还警告我不准再找别的女人。不就是一情人嘛,现在变得跟老婆一样了。”
刘风哼了一声,说道:“她这是缠上你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战东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哥们有的是办法,泡到手不容易,想踢开还不简单吗?再说了,她在国内有老公,我俩在一起纯属是因为寂寞互相安慰一下而已。她自己也说过,她离不开男人,但是又不想和她老公离婚。”
刘风小心地把寿司刀用毛巾包好收到背包里,歪着脑袋看着战东,说道:“你的语言班上的怎么样了?还要再读多久?”
战东说道:“马马虎虎吧,不着急,等我把政府资助领够了再说,哥们儿来加拿大交了那么多登陆费,我要把这钱先赚回来。”
“许若君呢?你打算啥时候让她过来?”刘风接着问道。
战东叹了口气,说道:“她压根儿就不想出来,出国前,我俩已经为这事儿吵了无数次了。”
不等刘风发问,战东继续说道:“她现在在政府机关混得挺好,应该很快就提副科了。她一个中专生,能混成这样不容易,她们领导也挺器重她的。再说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她也舍不得离开父母。其实在出国前,我们就已经把证领了,她说她还是留在国内,给我准备个退路,将来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到国内还有她打下的基础。”
刘风不以为然地说道:“退路?没闯荡前先准备退路,指定闯不出去。”
战东反驳道:“做事儿总要有两手准备吧,万一不成功咋办?”
刘风果断地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再回去。而且,我想做的事,也从来没不成过。”
战东又耸了耸肩,说道:“好吧!你牛B。”
刘风说道:“不是我牛B。做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看好了一个目标就走下去呗,中间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碰到困难咱就想办法解决困难嘛!老想着退回去,你怎么能实现你的目标?”
战东说道:“你的目标是什么?”
刘风想了想,说道:“自己做老板,我最讨厌被人管,看别人的脸色,我出来就是要凭自己的本事闯一闯,看看自己到底能吃多少碗干饭。”
战东笑了,拍了拍刘风的肩头,说道:“行,你好好闯,我看好你,我也在精神上支持你。”
刘风看着战东,诚恳地说道:“别光在精神上支持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从高中开始就是哥们儿,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彼此了解也互相信任,咱哥俩一起做些事不好吗?”
战东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没你那份勇气,还是让我走我自己的路吧。”
有了趁手的刀具,刘风做料理的技艺突飞猛进,干活的速度迅速赶上了寿司吧里的其他几个日本师傅,即使是要求苛刻的城山太郎也很难挑剔出他的毛病。很多时候,不等城山太郎下达命令,刘风已经把需要做的工作提前完成,把他负责制作的寿司卷摆到了盘子里,送到了做握寿司和生鱼片的师傅面前。甚至出现了当寿司吧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刘风反过来催促城山太郎给出新的工作命令的情况。这让城山太郎感觉很没面子,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无论他怎样想办法刁难刘风,刘风都能从容应对,不留丝毫漏洞。
老板寺田昌夫虽然整天躲在他的小办公室里,但是却对寿司吧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一天中午午休时,他把刘风叫进了办公室。
寺田昌夫坐在老板椅上板着脸看着刘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From next month, your salary will be eleven dollars one hour.”(从下个月开始,你的工资是每小时十一块钱。)
刘风的心里一动,他的工资一直是AB省的法定最低工资,每小时九块钱加币,而寺田昌夫的抠门是出了名的,Lucy就经常在背后骂这个老板是个老吝啬鬼。这次这个抠门的老板竟一下子给他涨了这么多工资,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
刘风真诚地向寺田昌夫道了谢,寺田昌夫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刘风从来没见过的笑容,他用力拍了拍刘风的后背,说道:“You are a good guy.”(你是个好人。)
这次,不仅仅是给刘风涨了工资,他从此也获得了和寿司吧其他师傅一起分享客人给小费的资格。城山太郎对此极为不满,他私下和其他几个师傅抱怨,不应该让这个中国人和他们平起平坐,但是却没有获得什么响应。于是,他开始寻找机会发泄心中的怨气。
一天早晨,当刘风正站在城山太郎身边准备着给中午营业用的寿司卷时,城山太郎一改常态,和刘风闲聊起来,他一边干活一边问道:“Hey, Feng. Where are you from?”(嘿,风。你从哪儿来?)
刘风回答道:“Qingdao.”(青岛)
城山太郎说道:“Qingdao? I have never heard about it. Do you know Shanghai?”(青岛?我从来没听说过。你知道上海吗?)
刘风抬头看了看他,说道:“Yes I know. Shanghai is the biggest city of China.” (是的,我知道。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
城山太郎的脸上露出了坏笑,说道:“You know what, there are many Shanghai girls in Japan.”(你知道吗?在日本,有很多上海女孩。)
刘风并没有注意到城山太郎的表情变化,说道:“Oh really?”(真的?)
城山太郎眯起了眼睛,说道:“Yes. They are all doing dirty jobs as a street girl.”(是的。她们都在干着脏活,就是街道女孩。)
刘风疑惑地看着城山太郎,说道:“Street girl? What is that?”(街道女孩,那是什么?)
城山太郎笑嘻嘻地说道:“Hookers。”(妓女。)说着,他放下手里的寿司刀,做了个下流的手势。
这下刘风明白了,他觉察到了城山太郎的不怀好意,便不再答话,继续埋头自己的工作。
城山太郎又说道:“Chinese girls are so shameless. They can do anything for money.”(中国女孩很无耻。她们可以为了钱做任何事。)
刘风也放下了手里的寿司刀,站直了身躯看着城山太郎,正色地说道:“I do not think so. Although there are some such kind of Chinese
girls ,you can not say all the Chinese girls are the same. Furthermore ,there
is a famous Chinese saying‘南橘北枳’。”(我不这么认为。尽管有这样的中国女孩,但是你不能说所有的中国女孩都是这样。而且,有句著名的中国成语‘南橘北枳’。)
说着,刘风拿过笔,在一张空白的菜单背面写下了这四个汉字给城山太郎看,接着又用英语解释给他听:“It means a good people can turn into a bad one if he moves from a
good environment to a bad environment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好人如果从一个好的环境换到一个坏的环境,他就会变坏。)
这次,城山太郎明白了刘风的意思,他的脸立马涨得通红,瞪圆了眼睛看着刘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刘风从小就在电影里听到过的字“八嘎”。
刘风攥紧了拳头回瞪着他,缓慢地但是很清楚地说道:“Say it again!” (再说一遍!)
城山太郎抬起手来伸出手指,指着刘风的鼻子刚要说什么,刘风用左手一把攥住了那根手指使劲一掰,趁着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挥动右拳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鼻子上。城山太郎一声惨嚎,眼泪和着鼻血喷涌而出,他捂着自己的鼻子蹲到了地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寿司吧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围了过来。
领头的大厨师傅村田康夫挡在了城山太郎和刘风中间,对刘风说道:“What are you doing?”(你在干嘛?)
另外两人扶起了城山太郎,站在村田康夫的身后冲刘风怒目而视。
刘风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扫了一眼自己那把放在砧板上的寿司刀,说道:“You’d better ask him what he has said to me.”(你最好问他,对我说了什么。)
村田康夫转头用日语和城山太郎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后,领着他进了老板寺田昌夫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隐约传出了一阵阵吵嚷的声音,刘风收起了自己的寿司刀,脱下工作服挂到衣帽间里,换上了外套,坐到大堂里的一把椅子上静静地等着。很快,办公室里的吵嚷声停息了,城山太郎捂着鼻子怒气冲冲地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一边狠狠地瞪着刘风一边跑出了料理店的大门。
没过多久,村田康夫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来到刘风身边,面无表情地对刘风说道:“Go back to work.”(回去干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