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活,母亲穿了十几年的半截袖还穿着上下班,明显和年代格格不入。那件半截袖,到了我上高中才被我扔掉了。
妈妈算计着每一分钱,就怕哪天有什么用钱的地方拿不出来,这一辈子,她最怕的就是借钱。每个月发个了工资,她先给房东阿姨房租,这个月最大的开支先解决掉了。我们姐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怕我们缺了营养,于是她每个星期会买两次肉,炖成肉馅,包馄饨吃。馄饨馅有荤有素,加上青菜煮在汤里,很是美味。很多年来,我认为,我爱吃混沌,而妈妈爱包馄饨。后来,很多年以后,我很妈妈一起回忆童年,她说,包馄饨是因为钱不够,只能包馄饨,又营养搭配了,而那点肉,炒菜或者包饺子都是不够的,馄饨是最好的选择。原来,馄饨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爱吃,也有妈妈对生活,对金钱的一份算计在。
妈妈扫大街,不管冬夏,都是五点多出发,六点多才回家,来回二十公里,全靠脚踩自行车。夏天倒是还好,日长夜短,可是北方的寒冬腊月,五点多,太阳都还没出来,傍晚六点多天色早就暗下来了且寒风刺骨,她就穿着棉花做的棉袄,穿梭在城市和乡村之间。那么多年,她没有一件羽绒服,甚至棉服都没有,就是棉袄。冬天,她的脸都冻坏了,手指上都是冻疮。现在我有了孩子,我终于知道,那些年,一步步艰难前行的她,是母爱的力量在支撑着她。
爸爸依然在上班,依然双休,工资几十块的涨,最后三百八吧。后来又开始想做个中间抽点油水的活,开始不上班,那一年,他省城和另一个城市来回跑,天天给自己画饼,总是说活就能成了,一次能赚几千块,可是,那一年,我见的最多的就是他盘腿坐在炕上,凝神或者看着报纸。有人问他,就说马上了,马上了。一年多吧,最后药厂根本没给钱,用药品抵价了,这边老板又不愿意了,又联系家里这边的药店低价收了那批货。不是假药,只是药厂老板和我爸爸的姨夫不知耍了什么手段,钱被他们抽走了。最后,那一年,他没收入,路费也要上千块了。美术社工作没了,又去了印刷厂,想要学印刷。三十岁的他依然从学徒开始,工资五百块。他依旧觉的自己遇到了伯乐,而他施展才华的时机来了。
干了一段时间,后来印刷厂的更夫不干了,老板多给一百五十块,让他去看厂。结果,他自作主张的让我们全家搬去了印刷厂。他觉得可以省下一份房租钱。搬去了,我妈妈才知道,老板没这个意思,可是骑虎难下了。本来说附近有活的,可是并没有,什么都没定下来,我妈妈一起去了,没有了收入。那年,我和弟弟都在初中了,那边的借读费又涨价了,我们回到家长去读书,住在小姨家。
小学毕业了,爸爸告诉我,这边学校不行,借读费还涨价了,让我回姥姥家读书。让我住在姥姥家,吃在姥姥家。其实他也没有打过招呼。我们回去的时候,舅舅很诧异,但是没有拒绝。他离开了以后,我就自作主张去了小姨家。小姨和小姨夫人好,我在她家没有拘束感。其实舅妈人也很好,但是我觉得常住是不行的。按照爸爸的意思,姥姥家条件好,不差那一口吃的,我在那最好。可是,他从没想过,我有什么理由在人家里住三年,他对人家有过什么恩惠吗?没有!而一个孩子借住在别人家就真多是一口吃的而已嘛?他应该没有想过。
我读初一的时候,还没搬去厂子,是我弟弟读初一去的。而我的弟弟,也跟我一样住进了小姨家读初中。小姨过的很困难,却从未为难过我们姐弟,小姨夫对我们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真是好人。
本来一个孩子的小姨要照顾三个孩子,一份水果要分开三个人吃。独生女的妹妹早早的就没有享受独生女的待遇,所以,这些年,表妹读书,我一直补贴她,总觉得那些年亏欠了她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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