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23/12/17，星期日，晴

有人戏言住进了冰箱，真是一点也没错，好像就在一瞬间，天地间的空气都被冻住了，黄叶落满了街道，被风吹得飞起来，摇摇摆摆、去留无意。

记忆中的冬天，总是很冷，白杨树的叶子早就被风吹了个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黑色树干，天上飞的除了麻雀之外一无所有，无尽的黑白灰构成了所有，单调而又乏味。

那些在晚上放学后踩着齐膝的雪跋涉着艰难地走向宿舍的记忆至今回想起来仿佛依旧寒冷入骨，以致于我对冬日、雪、冰甚至是美丽的树挂都产生了一种近乎深恶痛绝的感情。

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是跟冬天有关的温暖记忆，我在记忆的橱柜里里翻了半日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个碎片。

那是关于我的姐姐。

小时，家乡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周围是广袤的黑土平原，村落和农场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上。那时，周围的农场是‘劳改农场，顾名思义，关着数百重刑犯。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春夏秋三季种田，到了冬天就猫冬，但同时也是最理想的逃亡的季节。随便往谁家的柴垛里一藏就能过夜，踩着厚实的冰层从芦苇荡里过了东江就是外省，而风雪和村落又让追捕变得极其困难。所以每到冬季，村里的大喇叭偶尔就会响起逃犯越狱的广播，提醒村民注意安全。

那年，我大概九岁，姐姐也只有主一岁，家里拉车的马走失了，父母和近邻出去找马，我和姐姐留在家里。

收到越狱广播时父母和邻居都还没回来，天黑透了记得那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我和姐姐留在家里。

收到越狱广播时父母和邻居都还没回来，天黑透了。记得那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鹅毛一般的大雪被北风裹挟着，呼嚎着扫过来，打在窗户上欻欻作响。

这时，我们起了争执，姐姐要开灯，她说太黑了她害怕。我不肯开灯，我说万一坏人来了，从窗户就能看到家里只有小孩子，会更危险。我俩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争执了好一会儿，见我哭了姐姐就妥协了。

她拿了棉被把我俩卷起来，躲在炕和衣柜的夹缝里，听着不时传来的狗叫声，想着父母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平安回来?又冷、又饿，又怕，只能相互依偎着瑟瑟发抖。

我只记得姐姐拍着我的后背安抚说：不用怕，坏人来了我会保护你。

我虽然不知道她要怎么保护我，但听她这样说我就安心了，想着爸爸妈妈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清晨，醒来，睡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一阵浓郁的蒸米饭的香气顺着开着的门飘散过来，院子里传来铲雪的声音。

天亮了，爸妈回来了，姐姐正坐在缝纫机前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