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二）

就当我以为就这这样断绝三人关系的时候。一日午后，我正在书房里读书，黄仁俊却匆忙跑了进来。我惊吓的同时也注意到了，黄仁俊脸色苍白，十分仓皇无助。我一时焦急起来，赶忙让他坐下，仔细询问他何事，而他却哭了出来。我未见过一个男子在我面前哭的那样无助，而且又是黄仁俊。我不知该怎么是好，只能小心翼翼抚着他颤抖瘦弱的背，让他安定下来。他抽噎着告诉我，李帝努的家里人来到学堂给李帝努办理了退学，他问了一圈人，无人告诉他为什么，他想要进李家大院，却被管家拦了回来。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便来寻我。

我听罢，心里难受，为何难受？大概全因那时候我才意识到，黄仁俊竟是真心喜欢李帝努的。

这样好的一位男生，却是断袖之癖，但于我，我竟隐约有些羡慕李帝努。在我心里，黄仁俊那日下午和我说要一起留洋之事，我始终记着珍藏着。可我却无法做到像黄仁俊喜欢李帝努那样去喜欢仁俊，因为我很害怕。

我告诉黄仁俊，我会去李家去探寻情况，让他安心。他这才愿意回家休息。

我则马不停蹄地赶到李家，管家不曾拦我，想必，是亲戚关系的原因吧。进了李家，我感到空气中的不寻常的严肃感，我找人问了下，才知道原来是李家老太太病重，而病重需要冲喜，冲喜之事自然落到了大少爷李帝努身上。李帝努下月初八就要奉命迎娶张家小姐了。我听完心里一惊，赶紧跑去了西院，但任凭我怎么哀求，李帝努就是闭门不见。我只好先回去。

回到家中之后，我始终不知该如何向黄仁俊开口，但想来，黄仁俊终究该是明白他俩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黄仁俊。原先以为黄仁俊会想的开的，但我却错了。我话音刚落，两行泪就滑落在黄仁俊的面庞之上。而他，不顾我的阻拦，直接就奔往了李家。

我没去追他，我想让他俩做个了结也是好的，哭过就会好了。

但我又一次错了。

不久之后，我再见到黄仁俊之时，他已经一病不起了。本来就很消瘦的人，更加得苍白瘦弱。我心疼不已。坐在他病榻前，他开口，问我可好，我说，我好，可你不好了，他笑，又兀自开口，和盘托出了他和李帝努的关系。我说，我早已知道了，他说，你知道了，但你不知道，我约好的留洋，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我毕生之愿，就是和他一起。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抽泣起来说，那日他闯进了李家，见到了李帝努，但李帝努否定了所有，否定和他的关系。说完这些，黄仁俊更加虚弱，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抓着他的手，也哭了起来。

从黄仁俊舅父家出来，我抬头望见一行大雁正往南飞去。我心里知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而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生生得痛了起来。

半个月后，黄仁俊病逝。

再半月之后，李帝努迎娶了张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