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过山巅，就无法描绘世间最高处的绝妙风景
《极盗者》剧照
01
我小时候，一直有一个困惑，就是人为什么会要求别人无私，无私就罢了，还要奉献。
那个时候，我的逻辑很简单：既然A要求B无私奉献，那么这个标准就应当也适用在A身上，即A也应当是一个以无私奉献来要求自己的人。So，一个一心想要无私奉献的人，又怎么会看见别人没有无私奉献，进而去要求别人，也要无私奉献呢？
倘若，人们都听了他的话去无私奉献，那还有他什么事儿呢？
与之对应，我还有一个困惑，就是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用“自私”这个词儿去骂人，以致于别人有一点让他不满意，他就会骂人家自私。
当时的我，逻辑也很简单：既然A说B自私，那么A至少自己不能自私，或者觉得自己没那么自私。既然如此，一个不怎么自私的人，怎么会觉得别人自私并出口伤人呢？
02
4年前，我初初结识启嘉老师，当时在他做的国学班里听他用最简单的方式讲述人世间最复杂的人心，一切都让我感到脑洞大开，茅塞也顿开。
当时有一堂课，专门讲有无，讲有为和无为。
那天，上课之前，坐在教室里的我内心异常兴奋，心想这可是个终极问题啊~！困扰了多少人的问题啊~！多少人胡讲乱讲把自己都讲迷糊了的问题啊~！心想自己马上就要得到一座宝山，没想到老师说什么我完全没听懂，到现在也是一丁点也不记得，唯独记得课后讨论时，坐在我对面的一位女强人发言时，说的一句话。
她说，我觉得，我一直在设计无为。
03
今天早上，有个朋友发给我一条语音，说：惊鸿啊，你说《金刚经》和《心经》哪个威力更大？
吓得我小脸一白，赶紧回复他说：你这个问法就透着一股贪劲儿，这能是拿来给你比较的么？
他解释说：不是，这两天孩子好像是被吓到了，晚上总不睡觉，我昨天后半夜给他放心经，他到是没再哭，所以就想着问问你，是心经好，还是金刚经好，能更好用一些。
末了，合计合计，又补给我一条：我自己怎么都行，主要是给孩子嘛。
我问：自己就不比，为了孩子就要比，你还觉得挺有理？
他嘿嘿一笑，自觉无法接话。
04
多年之后的今天，我渐渐开始明白，自己小时候的困惑，是来自何处。
原来这世间的道理那样单纯，而人心却太过复杂。
或许，人人都知道，无私、无我、无为是好，但就是做不到。甚至干脆不去做，只用空洞洞的语言和张牙舞爪的行为，去与周围的人做一场表演。
好像，自己把最好的词儿都挂在嘴边，且能流利地应用到对话中，甚至还会用它们去要求别人了，自己就占有了这些“好词儿”，进而占据了道德的高地，可以一览众山小了。
至于，这些词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好，而自己明知道好又为什么不去做，乃至自己到底是哪一部分为什么觉得它好、又是哪一部分为什么在拒绝去做，好像就显得毫无意义，无人提起了。
05
世间的道理很单纯。
单纯到，所有人只要停下来问问自己，就会知道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
而人心却很复杂。
复杂到，可以把一切自己能够知道该做的都拿来做为要求别人的武器——于是“无私”成了别人的义务，而“自私”则成了自己的武器；甚至反过来，把该做的稍作加工，用来粉饰不该做的，进而使之变成该做的——于是自己可以怎样都行，但为了孩子，就必须要把佛经都分出个高下优劣来，好为他服务。
人心复杂，复杂得有点傻。明知道是好东西，却要拿来硬塞给别人；明知道不该做，却要打着爱的旗号为自己最爱的人做。
但，骗得过去么？
06
一座山，只有登顶了的人，才能对别人说，“啊，这山巅的景色，真是人间至美，有机会你一定也要去”。
但若一个人，没有登顶，甚至连山脚都没有去到过，那么关于这座山，他所说的话，就都是大话，甚至是笑话。会有人看不穿的么？不会，只看是说不说破罢了。
图片来源：sohu.com
惊鸿
2017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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