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

想起去年回乡，没有找到村里的老井。这次回去，大哥说，好好找找。乡亲说就在学校旁边。

我们这次一下就找到了，就在学校不远处。井旁边用砖围栏起来。围栏上倒放着几个塑料桶和盆，有个栓着绳子的桶在老井旁边。我望下去，井水水位蛮高，水也很清。

老弟说，你小心滑。他抓着绳子把桶往井里一甩，井水就入桶。在桶装了大半桶水后，他扯着绳子提了上来。

我到现在还不会打井水。

我用水瓢舀水洗手，感受着井水的清凉，心旷神怡，一种亲切油然而生。很想喝上一口，但想想还是放弃了。

我上小学之前，每年都跟母亲回家乡两三个月。经常随着母亲来到井边，看她打水挑水，有时她在那附近洗衣服。

在离井有好几米的距离，有一块用水泥铺好的地面，大家都在那里洗衣服。一般不给太靠近井边，怕污水入井里。

有两三个女人在等着提水，一人打水上来放满自己的两个桶后，就用扁担挑着两桶水离开了。

在我印象中挑水都是女人干的事，男人很少来。

还记得六岁那年我也回来了。有几个婶婶在那里洗衣服，我母亲也是过来洗衣服，我在旁边玩水，渴了，我就用双手捧一点点水往嘴里送，凉凉的带点点甜。

有一个婶子在给她的孩子洗澡，用水瓢舀水淋到孩子身上。她的孩子也就5岁左右，光着屁股，一边玩水一边笑嘻嘻。

我说好丑。母亲说这里孩子都这样的。

婶子对我说，丫丫，你也洗洗。

母亲跟她说，丫两岁时给她在这里洗过一次，井水太冰凉，她晚上就发高烧了。

母亲再也不敢给我这样洗澡，每次都用挑回来的井水煮了热水。

一会来了几个小学生，大点的穿着裤叉，小的直接光着身子，把手上的书包和衣服扔在不远处。大的两个孩子就到井旁来打井水，然后很吃力地提水到旁边。孩子们你一瓢我一瓢，舀水淋身子，互相打闹，水花四溅，叽叽喳喳的，笑声弥漫在周围。

洗衣服的大婶喊着，臭小子，水溅过来了。

这些孩子才从海边回来。他们放学后，喜欢跑到海边，把书包和脱下的衣服放在沙滩上，就去海里打水仗，玩够了就过来淋淋井水，穿上衣服才回家。

现在村里已经家家通自来水。井水一般是打上来，挑着去淋菜。至于还有没有人用来洗衣服，我不知。

这井也主要作为一种历史意义存在着。

我想起我刚工作下乡时，有一天也自告奋勇去提井水。

那个井比较深，有十几米。旁边有个木头做成的轱辘，有个摇把可以摇着绳子，把桶放下去，打了水再摇上来。我打水上来了，一手扶着摇把，一手拿着桶把。桶大又装满了水，很沉，我提不出来。此时放桶下去也难。我左顾右盼就不见人来，慌得很，感觉我快被拉下井里。就这样僵持了好一段时间，总算来了一位大哥，我终于解脱出来。

他告诉我，以后你打半桶水就好。

我从此不敢再去打水。

30多年了，那个我去下乡的村，应该有自来水了吧。井不懂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