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年轻过吗？

妈妈，你年轻过吗？你有没有如歌里唱的有年轻欢畅的时辰？还是你从小就是一个讷于言语的小孩，从不通过语言表达感情。

妈妈，我知道你对姥姥精神上非常的依赖，觉得除了自己妈妈世上就几乎没有可信的人了。你在家里是个不受宠的女儿，你自己也知道，但是很怕去面对，于是就不停地付出，不停地反哺原生家庭，好换取一点点父母亲的注意力。

我记得有一次你不肯从自己家里拿出钱来替老舅还赌债，我们一家去姥姥家里吃饭，姥姥当着我爸和我的面用特别难听的话来骂你，我看到你躲起来偷偷抹眼泪，那难受的感觉我说不好，但是一直记到现在。

妈妈，你年轻过吗？你好像一直是个小大人似的小孩，不像家里的老三，倒像家里的老大。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刚生下来太孱弱了，还不到三斤重，全家人都觉得你活不下来，你的外公一直劝姥姥把你扔掉，结果姥姥就靠着小米糊糊把你喂活了，可能是因为你觉得养活你格外不容易，所以你欠姥姥的比别的子女更多，所以凡是让姥姥操心的事你都提前想着，尽自己的能力让姥姥高兴。

妈妈，你年轻过吗？你青春期的时候也什么都和姥姥说吗？我知道你一直愤恨我在精神上不怎么依赖你。虽然有的时候我需要您的支持，但是在精神上我们的共鸣很少。可能因为我小时候物质条件太优越了吧！想到你自己的小时候你可能会暗暗不平。也许就是偶尔这样的“少女心”暗示我，你的内在小孩很孤单。

你说因为你一直转学、跳级所以语文不好，不会写作文，而且看书就困，我让你看我写的文章你说“太能嘘呼我不喜欢”然后和我说你喜欢妹妹的文章，读起来特别实在。彼时我特别喜欢用一些排比句和华丽的辞藻造气势和显摆自己看书多，不知道我现在写得这些接地气的文章你看了会不会喜欢。

妈妈，你年轻过吗？你的心里一直这么老成吗？你年轻的时候可有什么爱好？你希望我像你围着姥姥转一样能围着你转，可是我觉得你只会关心粮食和电视，如果我和你聊我自己，就是你一大堆批评指责不欣赏，如果我和你聊别人的东家长李家短，我又觉得我变成我不喜欢的“长舌妇”好无趣，如果我和你聊文学艺术和电影你就会说“整那么多没用的干啥？”所以我们聊天好难进行下去啊，尤其当你情绪不好时或我情绪不好时我就想少见面。而且我的情绪总不好，所以见面特别少。

妈妈，你年轻过吗？还是你年轻时的恋爱也和现在一样，很是缺乏感情的润滑，夫妻两个人好像合伙开公司的合作者。我知道你和爸爸离了婚，还离了两次。可能你不告诉我是为了保护我，可能你觉得没有必要和我说，其实我一直不反对你们离婚的，我觉得你们彼此不欣赏的样子我看着也很难受。

只是你们没有让我看到一个美好家庭的样子，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的确不知道，不过你和爸爸之间的纠葛曾经让我对感情万分怀疑和困惑，我不能相信别人的真心和赤诚，我总觉得别人对我有不可言说的目的。现在我知道我不用重复你的轨迹，重走你的老路，我可以尝试着做自己，尝试着去信任，去相信另一个人，相信婚姻，相信婚姻背后的意义。

妈妈，你年轻过吗？你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爱打扮吗？还是你觉得你打扮的已经很好看了。我记得我小时候你经常说我丑，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的说。是因为你不喜欢你自己的长相吗？我明明很像你。

你时常嫌弃我穿的衣服，哈哈，其实妈妈我也一样嫌弃你的穿着。你可以打扮时的配色和繁复装饰看起来很暴发户。有一次，你坐了很远的车来看我，临走时我看着你狼狈又土气的穿着心里很难受。并不是没面子，而是我觉得你明明可以更有品味可以更好看。

也许那个时候我让你太操心了吧，你已经没什么心思打扮，就像我有的时候很累，也不愿意打扮自己。我想到清宫老人回忆慈禧说：“要是女人没有心肠打扮自己那还活个什么劲！”妈妈，我希望你不要怕花钱，去买点材质好的，颜色适合你的年龄，设计简洁又有点小别致的衣服，打扮打扮自己。自己变美了，心情也会好。

妈妈，你是舍不得让自己看上去很好吗？你是觉得女儿不开心，所以你也必须要看起来惨兮兮的吗？妈妈，其实不必的，我希望你看上去神清气爽，有精神头享受生活，即使好像生活本身没什么可享受的，我也希望你有不全面溃退的勇气。

妈妈，你年轻过吗？你年轻的时候有很好的朋友吗？当你的忧虑姥姥和大姨都无法分担时，你有朋友可以倾诉和分担吗？你能够把你的情绪表达清楚吗？你能理解情绪对你的重要吗？你好像大半辈子都在讲理，和自己的妈妈讲理，和自己的丈夫讲理，甚至和自己讲理。有人能同理你的情绪甚至陪你一起哀哭吗？还是你只是大哭一场，就像你自己说的一样。

妈妈，你年轻过吗？你肯定年轻过吧！当我没有计划的出现时你有没有慌乱，我是不是打破了你的生活轨迹，也打破了你的心理进程？妈妈你太忙了，也太辛苦，可能从没有人能从痛苦的深渊里拯救你，于是你就变坚硬，好像自己不需要拯救。你曾无限悲凉的和我说过：“除了一家三口，还有谁能相信呢？”我很开心，你算了我爸爸。我很难过，因为你忘了我也有我的一家三口。

妈妈，你曾经年轻过吗？如果你没有好好的年轻过就请你现在别这么轻易老去。也许过去的时光已经再没有可能以过去的年龄好好体会，但是我希望你能真实感受曾经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不管是不是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