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回处
阴风怒嚎，巨浪滔天，旌旗招展，铠甲寒光闪闪，武器冷光嗖嗖，刀枪矛戈指向中间丢盔卸甲的残兵弱将。他们盔歪甲斜，满身伤痕鲜血累累，有气无力的苟延残喘。
“请饶过我们吧。”他们在痛苦的呻吟求饶，我冷冷的望着他们，心在生死之间度量着。一盏茶的功夫，我凝聚目光，举手做个砍杀的动作，一时之间鲜血迸溅，头颅残躯，满地翻滚，一阵腥风过后，再无生气。
得胜而归回到营帐，褪去铠甲穿裙着裳。纤巧的玉手抚上将军的胸膛，微微的摩擦充满了亲昵。将军抓起美如柔荑的小手，“谁能想到，这么柔弱无骨的小手，竟然把握生杀大权，沾满了鲜血”
我微微皱眉，收回手。“怎么不赞成我杀死他们？”
“他们既已投降，毫无斗志，为何要赶尽杀绝？况且他们是此国最后的成壮年。”
“吴国人狡诈多妄语者，喜爱挑拨是非，多生祸事。我已饶过他们一次，上次战败，他们也是痛哭流涕，告饶求命，不过数年又来骚扰。此次又折我大将兵士，还放毒妄图灭我全军，绝不可饶恕。”
“那么多的少年，还未杀过人。”
“他们眼中充满仇恨，并未有驯服之色。”
“你杀了这么多人。可又有不忍？”
“我更不忍让自己的将士面临危险，付出他们的生命，为了他们，我宁可残忍。”
将军沉沉的看着我，目光似刀锐利凶狠，“你可曾想过，我在吴国也还有亲朋挚友，你让我今后有何颜面聚首言欢。”
“将军的亲眷我并未擒杀，你放心了？”我淡淡的说道。
“兵戎相见搏命拼狠，国破家散难保有全，我的亲眷无事，亲眷的亲眷呢？九族五代都能安全吗？”将军提高声调，握紧拳头。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哎！！”将军长叹一声，“铁石心肠的女人。这十年来，你对我言听计从极尽讨好，就是为了削弱我的斗志，为了今日的胜利吗？”
“我从不讨好谁啊！”我依旧面色沉静不急不缓，“我在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再说，你是这战争中最大的得利者啊，旧国破旧主亡，氏族壮大了，你的日子更好过了啊。”
我挺直身体，昂起头。“你是想说我是个蛇蝎女人吧，第一次在战场见到我就是如此，现在我仍是如此。你的感觉却不同了，谁变了呢？”
“你只有衡量利益吗？你……可有真心爱过我？”
……“我这不是爱你吗？”我走近将军，伸手搂住他的腰，“我朝得了统一，你得了利益，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你是女人啊，你……该依附、接受我的爱啊……”
还未等他说完，我摆手截断话头，“我不是凄凄惨惨求爱乞怜的女子，为感情不顾一切，我做不到，我肩负有责任不容任性妄为。我的父王母后就是如此爱我的，把最好的东西送给我，为国为家为民争到最大的利益，我把最好的给你，给你最大的利益就是爱你啊！”
“这就是你的爱吗？……可真直接”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轻蔑，不屑，还有……我心中有些慌乱了。
我将自己贴近将军，“你爱我是吗？”
“……”沉默良久，“我爱过你，但现在……”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没有我，你仍然可以继续坚强，为国为民仍可以高高在上的荣耀的活下去。”
我恨恨的凄然一笑。“这是什么道理？坚强的人就活该受伤。离开你能活下去的人，是你选择离开的理由吗？”我一字一顿的问“你对我原来是真吗？”…………
他沉默起来，不再言声，良久，坚定的用手掰开我搂抱的手臂。
将军拂袖而去，我看着渐渐合拢的帐门发呆，说不出的冷清凄凉。阵阵寒意，由外而内包裹起来。
一滴清泪自眼中滑落，还没到腮边，就抬手拂去。眼泪不属于我，软弱不属于我，依附他人不是我的命运。…………
在空荡荡的练兵场上，我心事沉沉的枯坐良久…………
…………当我在噩梦中醒来。汗水溻透了衣服，心惊胆颤的瑟瑟发抖。
从前的梦里只有画面，还有就是非常真实我在画中游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有声音的梦。那声音既飘渺又清晰，说的每一句话，猛烈的撞击着我。我这是什么？前世的记忆吗？
心中烦闷透了，来到林边的小水潭，何以解忧，唯有唱歌。
西风起，雨相欺，霜意冷封唇难启。
绞丝帕，恸心肠，满腔不舍，欢情不提。泣！泣！泣！
路前行，人不及，朋落友没多焦急。
月又圆，人再聚，知心真意，不离不弃。
惜！惜！惜！
当我唱起歌时，脑海中是梦中的一幅幅画面。如此的真切，如此的哀伤。梦中将军的脸，虽然模模糊糊都看不清，他的声音却是如此真切。
那一句“你对我原来是真吗？”
“原来对你是真，现在对你也是真……原来是真的爱，现在是真的不爱。”
这话让我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打个战栗，瑟瑟发抖不已。真原来是真，真会变还是真的真吗？真变了就是假啊，世间万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运动变化，让人难测。
五师兄呢？他现在是真爱吗？现在是真，以后一直是真吗？到底什么是天长地久的情，沧海不变的爱？
“小幺，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三师姐关切的问。
“师姐，什么是爱呢？”
“爱有很多种啊，最初级的是喜爱，你看到一个美好的东西，美丽的东西，是让你心情愉悦的，你想占有它。也就是你发现了它的与众不同。而这与众不同，正好合你的口味。在这个层次，你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朵花，喜欢一顿饭，差不多。”
“好像对，就像我喜欢众位师兄，也喜欢众位师姐，我还喜欢我的许许多多动物朋友。”
“这种喜欢是一种亲近的关系。”
“师姐，你说我和五师兄是什么呢？”我拉着师姐的衣袖一脸祈盼的望着她。
“你觉得是什么呢？”
“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啊。在一起会让我感觉很甜蜜啊。”
“他亲过你了，对吗？”我红了脸，磕巴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亲吻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愉悦的感觉，很容易和喜欢、爱啊相混淆。”对啊，好像没什么事儿不能用个吻，来解决的。如果一个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个。上次，我惹师兄生气，就是主动献吻，不管三七二十一亲个满脸，师兄还笑着说，我不是道歉，是猫洗脸。
“你再想想，除了亲吻以外，他还有什么地方让你感觉到安然舒适。”
“……是陪伴温暖。我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可是能有这种温暖感觉的很少，他却能一直给我温暖感觉。”
“嗯，那你们到了比喜爱高一层的——恋爱。”
“恋呢，就是想念不忘，是爱慕不舍，是不忍舍弃，是不想分开，不是单纯的喜欢在一起。已经开始有共同生长的感觉了，是依恋愿意和另外一个人长期在一起。然后呢，是我们想像照顾自己一样地照顾另外一个人，满足对方的需求，希望对方幸福，这就是忘我的爱了。最后呢是亲近真实，也就是我们愿意和另外一个人分享感情、欲望、思想和各种身心感觉。不是你有多好多完美，只是因为你是你，你可以真实的和他进行爱的流转循环，让爱不断不增不减，动着永恒。”
“对，师姐，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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