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五一,“省长杯”的比赛在七月中旬,两个月的时间去训练足球基础并不好的人十分紧张,更不要说去把一支球队磨合得很有默契。个人的球风还没有形成,在实战中个人的风格会不断地变化,这样子会让队友很难去把握自己的特点,极其不利于球队的进攻和防守。带着这样的队伍去参加“省长杯”,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经过几次训练之后,杨达发现这支球队浑身上下全是毛病。体育生体力好,但脚下技术糙,基本功不扎实;热爱足球的几个人有一定的基本功和技术,可体力烂到了极点,打对攻的话三四个回合下来体力基本上会耗尽。配合更不用说,杨达喜欢的巴萨式传控和阿森纳式美丽足球根本不可能实现,防守反击又很难从后场直接一脚传到前场。队友之间传球经常是球传到人跑不到,传脚下又停不好球。杨达开始对球队有了失望,现在的球队和想象中的球队天差地别。球队内部的矛盾逐渐显露出来,对内对抗训练永远是体育生一队,后加入球队的人一队进行对抗。体育生被放倒后教练立马判杨达他们犯规,而杨达他们被放倒之后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犯规教练都不会叫停,偏心明显得很。好多次杨达在连续过人后被恶意铲倒,任凭他怎么大喊抗议教练都无动于衷,新队员私下都有了一些不满。合练时问题更加严重,体育生很少给新队员传球,尽管已经跑出了很好的位置,他们宁可一带到底也不愿意传球。后来新队员也不再给体育生传球,队内配合支离破碎。教练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表示。杨达迷茫起来,不知道自己加入足球队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这支球队究竟能否去参加比赛。
“家维,”一次训练结束,杨达对王家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你说咱们这样一个球队,真的能去踢省长杯吗?遇见配合好一点的队伍,还不得被打爆。你看咱们的中后卫,还没我高,怎么和人家争顶?教练也就是个名义上的教练,什么也不管,唉。”
“没和别的学校比过,谁也不知道什么样。咱学校这情况,和其他学校约友谊赛也不太可能。省长杯你也别想太多了,不是咱们该想的事。没拿名次学校不会怪你,拿了名次学校更不会奖你,只要是参加比赛了学校就有的吹,咱学校你还不明白吗?”
“咱学校我当然明白了,高考成绩才是第一,高考是天,高考是地,高考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考得好有钱拿,考不好还得交钱。我听说咱们成立球队去参加比赛政府还给资金支持了,我是没见到一分钱用到咱们身上。买队服,买护腿板还要自己掏钱,谁知道钱会落在谁手里。”
“对了,你们班主任现在不为难你了?”
“他自己说他以后不管我了,这几天我来训练他都没理过我。”
“那挺好,你终于解脱了。”
“嘿嘿,可不嘛!”
杨达为了提高自己的耐力,今天在操场上跑了十几圈,加上队内对抗,停下来之后感觉胃部有点抽搐,八成是运动时呼吸没有调整好,杨达心想今天晚饭算了,得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休息。于是它告别了王家维,准备回教室喝点热水。
“站住!”
杨达刚走到教导处门口,就听见一个贱啦吧唧的声音,他停下来定睛一看,是王成金。“完了,又要有麻烦了。”杨达在嘴里嘀咕着,“金三胖叫自己绝对没好事。”
“拦你真不容易啊!我在这个时间点等你好几天了,今天可算是让我等到你了。你一脸汗,干啥去了,可别告诉我说是吃饭吃的。”
“我没吃饭,我锻炼身体去了。”
“哟,没吃饭是吧?你进来,我给你弄点吃的。”王成金勾着手让杨达进教导处。
“我不饿,我也不想吃东西。”
“不吃也得进来!”王成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八度。
杨达讪讪地进了教导处。
“伸手。”
王成金是年级主任,杨达多少有一点惧怕,于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啪,啪,啪。”王成金从背后抽出刻着《三字经》的戒尺在杨达的左手上狠狠地打了三下。杨达猜到王成金要扁自己,所以伸出了左手,免得王成金给右手打肿了没法写字。杨达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虽然打的是左手,但王成金的力度可不会因为左手而减小,杨达感到手掌开始发麻,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疼,再接着又是麻,手掌似乎失去了知觉,杨达半握着手掐自己的掌心,既感不到疼痛,又觉得自己的手发不上力。戒尺的质量应该不错,杨达看见戒尺已经弯成了贝克汉姆“圆月弯刀”的形状,想必是打了不少人,打了这么多人只弯不折,说明质量好。王成金说这戒尺是在山东曲阜买的,二十块钱一把,杨达先开始觉得王成金在扯淡,就为了买把戒尺,有必要跑人家孔子老家吗?而且买的还贵了,淘宝上九块九包邮,买二送一,说不定好评还可以返现;清明上河园里面一把也就十五,舍近求远,舍廉求贵,怎么看都不划算。现在一想,这戒尺的质量绝对对得起二十块钱,九块九包邮的可能打几次就折了。再想一想,去曲阜买可以以正当理由公费旅游,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想着想着,杨达的手不疼了。
“疼不疼?”王成金问。
“不疼。”
“不疼就再把手伸出来!”王成金想让杨达服软。
杨达又把左手伸出来,这次他不打算偷奸耍滑,和王成金作对,偷奸耍滑行不通,气不到他,王成金经常放那些偷奸耍滑,溜须拍马的人一马。和王成金作对,就是刚,硬碰硬,看谁更狠,这样他才会生气。
咘!咘!咘!王成金打得这三下明显更加用力,和刚才打的发出的声音有很大的不同。刚才那三下声音是清脆的,声音清脆说明和空气有很多的接触,在戒尺击打到手掌后立刻移了起来;这次的声音很是沉闷,声音闷意味着戒尺落在手掌上没有立刻移开,而是在力量全部传导给手掌后才离开的。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个为一个是外伤,一个是内伤。这三下过后杨达左手疼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他的左手掌像是有针在向外扎,扎了好长时间没有扎到血管,拔出来后再重新扎,结果还是没有扎到血管。掌心疼完这种疼痛向四周的骨头扩散,针扎完了肉转向去钻骨头,杨达肯定这次王成金把自己的手部神经给打麻痹了,因为它一点都不听杨达大脑的指挥。杨达上次有这种感觉是被一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穿着钉鞋踩到,那次他直接报废了一天一夜。
“疼不疼?”王成金再一次问杨达。
“不疼!”尽管嘴上说着不疼,杨达的表情已经掩盖不住自己快要忍受不住的事实。
“行,你真行!”王成金再一次把戒尺举起来,又立刻放了下去。他看到杨达的手已经红透了,再打下去可能会打出毛病来。“你不是有劲没地方使吗?做蹲起吧,先做一百个。”
毕竟训练了有一段时间,杨达的体能有了很大的进步,听见王成金让自己做蹲起二话不说做了起来。
“双手抱着头!”
“做蹲起不应该是双手抱头,罪犯才抱头,而是把双手放在颈后,蹲起的时候胳膊和手是不用力的,我去健身房的时候教练说的。”杨达从来没去过健身房,他只是想怼王成金,让王成金知道自己是错的。说话间杨达做完了一百个蹲起,他发现自己做蹲起的速度快了很多,做完之后大腿没有发酸,也没有大喘气。杨达很吃惊自己的身体素质提高了这么多,不由自主地在嘴角挂起了微笑。
“哟,可以!”王成金看见杨达在笑愈发的来气,“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心理素质挺好,你就笑吧,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趁你还能笑出来多笑笑啊!蹲起做完了是吧,趴那儿,做俯卧撑。”
杨达趴下后王成金在杨达脸下放了一张答题卡,杨达仰头疑惑的看着王成金。
“做吧,什么时候这张纸湿透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听完这句话杨达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杨达很少会流汗,夏天三十多度,不少人的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而他的衣服能干一整天。即使是踢球,在那么高强度的运动中,杨达都很少有汗珠留下来。要想让汗浸透答题卡,把他的胳膊做废了也不一定能实现。他也一直认为出汗少是自己经常长青春痘的原因。
知道自己没办法让汗把纸浸透,杨达不慌不忙地做着俯卧撑,俯卧一下,撑个七八秒。哪怕王成金一直在旁边催促杨达做快一点,他也只是装作听不见,不紧不慢地做着,直到一个老师给王成金叫走。王成金走后教导处只剩下杨达一个人,杨达听着王成金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确定他已经离开后爬起来关上教导处的门,倚着墙角坐了下去。杨达的上肢力量很弱,几个慢悠悠的俯卧撑让他胳膊发酸。教导处空荡荡的,大家都去吃饭了,走廊里没有一点声音,偶尔传来的为了多背一会儿书而不去吃饭的学霸的读书声。杨达不知道王成金回来后还要怎样折腾自己,竟感到有些无助,喉咙发涩,眼睛也酸起来。他倚着墙角,身体放松开来,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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