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村里的小学
复式班教学,对这个词,可能很多人都闻所未闻,更别提亲身体验过了。
所谓的复式班教学,就是一个教室容纳两个年级,由一个老师在同一节课讲授不同的内容。
我们村的学校很小,只有一排瓦房,一共三间。学校有四个年级,一到四年级。一、三年级在中间的教室,二、四年级在西边的教室。在一三年级教室的门口外面挂了一个铁块,当作铃铛,上课下课,老师会拿一个短短的铁棍敲铁块,孩子们就知道该上课或下课了。
我们只有两位老师,一位男老师,一位女老师,他们是夫妻。他们就住在学校东边的教室里,另外在旁边盖了一个简易的厨房。
男老师姓雷,我们称呼雷老师,女老师姓张,我们称呼张老师。雷老师教二、四年级,张老师教一、三年级。雷老师和张老师都是没有编制的非正式老师,他们选了这个职业,一方面是村里确实缺老师,没有人愿意来这个地方任教,另一方面是他们都热爱教学。
张老师身材好,长得挺漂亮,而雷老师有两个龅牙。据村里人说,当年两人在中间人介绍后,见了第一次面,雷老师对张老师一见钟情,张老师也不反感雷老师。张老师告诉中间人,只要保证嫁过来她能当老师,她就愿意嫁给雷老师。后来,他们都如愿以偿,一个如愿娶到了貌美如花的妻子,一个如愿成为了老师。
我们当年的课程表比较灵活,老师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上课时间也很灵活,有时候下课会玩很长时间,有时候上课会延长时间。在秋收的时候,老师还会带我们去他们家田里,帮他们将熟了的玉米或者白菜搬回家。这应该算是最自然的自然课了,我们都非常喜欢。
很多人会很好奇,两个不同年级的学生在同时上课会不会受到干扰?
我觉得只要老师合理安排,干扰虽然会有,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上课后,老师先给一个年级布置一点任务,然后开始给另一个年级讲课,讲完后,再给另外一个年级讲。我们当时觉得很顺畅,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姐姐正好比我大两岁,比我高两个年级。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她在三年级,我在二年级的时候,她在四年级。我们在一个教室一起学习了两年。很多同学也是像我这种情况,哥哥或姐姐比他们高两级,正好在一个班。这样,其实非常好,大的和小的可以互相监督,如果一个表现不好,另外一个是会回家告状的。不过,通常情况是,大的经常会帮助小的。
我们教室前面是一个大黑板,老师经常将重要的内容写在黑板上,让我们抄。平时的考试,也是老师抄在黑板上,我们抄下来,再完成。一年级的孩子,写字慢,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的姐姐就会帮我很快地将题抄下来,然后我完成。别的孩子即使一个班没有自己的姐姐或哥哥帮他们,但别的哥哥姐姐也通常会主动帮他们抄题,这种情况老师都是默许的。
教室每天的卫生都由学生打扫。老师排了值日表,每天有不同的值日生来打扫教室。记得我们的教室是土地,每天扫地之前必须先洒水,否则会尘土飞扬。
我们的教室非常简陋,夏天没有空调,冬天没有暖气。到了冬天,一个教室里会生一个火炉。生火的工作也是由值日生负责,但其实真正负责火炉的是值日生的父母。
记得每次轮到我或者姐姐,父亲都会早早地起来,提着柴和碳到学校把炉火生着。待我们到了学校上学,教室已经很暖和了。大多数父亲,也会如我的父亲这样,能早早地将火生着,为的是孩子们可以暖和一点。但也有个别父亲,我们已经到学校上课,炉子还冒着青烟,教室简直如冰窖一般,还得忍受浓烟熏陶。虽然我宁愿相信他们只是偶尔为之,但事实是每次轮到他们,都是这种情况。我不禁怀疑: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也会冷呢?
其实,即使炉火再旺,我们的教室也是有点冷的。记得每天早上上早自习,我的脚都会冻得疼,手上每到冬天都有冻疮。
可是,在孩子们看来,好像这些都不算事,我们依然很高兴,每天尽情地笑,尽情地玩。
每天上完早自习后,我们会回家吃饭,然后再回到学校上课。我们经常会从家带一些生的土豆片,或者馒头片、饼之类的,这样我们下课就可以自己在炉盖上烤着吃。我们觉得那些东西是美味。
以前的老师是会打骂学生的,骂的话很难听,打得也很手重,但并没有一个家长因为自己的孩子被打骂而找老师的,反而知道后会将自己的孩子再训半天。因此,以前的老师都是腰板挺直,理直气壮的。
如今,老师是绝对不敢打骂学生的,否则,家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在我看来,这都是两个极端,都不可取。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棵树要长成参天大树,都需要园丁不断地修修剪剪,何况是人呢?因此,个人认为,老师还是应该给孩子们立规矩,有明确奖惩,这样孩子们才能养成良好的习惯,这是会受用一生的。只是绝对不应该辱骂学生或者对学生动手。
在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我被老师打过一次,那会可能是糊涂神附体,我就听不懂老师讲课。有一次,老师讲完课,刚出教室门,我就问一个留级生要抄作业。正好被老师听到,她转回来,二话不说,照着我的脖子就是几巴掌,还一边骂着。记得,那天我哭了很久,连午饭都没吃。从此,我好像被打醒了,走上了学霸之路。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老师的那几巴掌呢。
如今,我也成了一名老师,眨眼已经从教十一年了。
听说,我们村的学校已经解散,教室早已破败,两位老师也已经退休。但,他们永远在我心中,没有他们,又何谈今日的我呢?
(待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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