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今夜注定无眠。
中午饭局,从一中学弟那儿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老人面带笑容,和蔼、慈祥、可亲。
学弟说那位老人是我中学班主任张斌老师,仔细端详也没有看出老师原来的容貌。
是学生眼拙,亦或是学生不敬?
四十五年过去,岁月竟然如此无情。它夺走了老师当年那青春漾溢的秀丽芳华,也撕裂了学生心中那张俊美漂亮的底片。
张老师,您还好吗?
一九七零年,我在临沂一中上初中,新婚不久的张老师任班主任。老师中等身格,乌发浓密,梳成两条短辫。脸似满月,光彩照人,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闪动着睿智目光,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你的灵魂。
张老师喜欢勤奋好学的学生。记得她在班会上,常常引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话告戒我们:人的一生,不应因碌碌无为而悔恨…… 教育我们从小树立远大的人生目标, 要求我们珍惜时光,刻苦学习,不要虚度光阴。
这样的老师,在“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的年代,是为数不多的,尤其是一位教授政治的老师。
从此,无论上任何学科,教室的窗外、操场边的树荫下总会有张老师的身影。就连晚自习,也能看到她。
张老师言传身教,身体力行,教导、约束着我们,观察、守护着我们。一段时间后,同学们理解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多数都能严格要求自己,自觉地维护班级荣誉。班里学习气氛蔚然成风,自习课上,教室里总是“这里黎明静悄悄”。我们班也成为学校纪律最好的班级,常有别的班级老师带着学生,悄悄地在室外观摩我们的晚自习课。
张老师的严格要求,也使同学们养成了良好的自我约束习惯和独立思考能力。
我一度为有这样一位心系学生的老师而深感庆幸,张老师也定会为学生们的成长进步、学习成绩不断提高而感到心慰和自豪。
临近初中毕业时,张老师在哺乳她的第一个孩子期间。也许是多日不见班主任老师,更可能是毕业前惯有的燥动,青春懵懂期的同学们焦虑不安。
班里出现了个别同学早恋的行为,同学在一女生的课桌洞里,发现写有肉麻情话的纸张。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男孩对另外一个女孩,示好的举动而已。但这在当时,一片反对“封、资、修”的大环境下,引发起一场轩然大波,招来校方的注意。小屁孩之间的游戏,老师谈谈话就解决的问题,学校竟举起了打鸳鸯的大棒,严肃处理。
女生含泪离开了校园。
那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张老师的得意门生,想必老师会深感失望,或许略有内疚吧。四十多年过去,想必这位女同学早已走出了那段青涩,日子过得顺心舒畅。
一九七五年的初夏,我在插队当知青时,有幸再一次见到张老师。
夏日傍晚,西阳的余辉映红天际,稻田一片碧绿,蛙声此起彼伏。
管理区书记张大叔家包水饺,约我与同组的五哥收工后同去。在管理区院里,意外地见到张老师。那时,张老师三十岁出头,依然梳着她那标志性的短辫,神采飞扬。同组知青五哥也是一中毕业的学生,高我一届的学长,张老师也认识他。但是,让我吃惊的是,老师竟然会叫出他的名字。交谈之中,我方知,张老师已调到地委党校工作,现在正参加地委组织的“农业学大寨”青年干部工作队。后来听说,那是考察选拔第二梯队后备领导干部的。果然,后来张老师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我们一起在张叔家吃的水饺。饭后的言谈中,张老师对我们知青组许多人的家庭背景都颇为了解,啦起来如数家珍。她语重深长地教育我,要在知青组搞好团结,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刻苦磨炼自己的意志,不要丢下文化学习…… 张老师的叮嘱我一直记在心里。
夜色深沉,繁星满天。我们作别张叔一家和老师,沿着蜿蜒的小路,海阔天空地谈论着,回到知青组。
返城后,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与和平同学相约一起去给张老师拜了年,那时她住在老地委党校宿舍。再后来,就没有见过老师了。或许,张老师早已忘记了我这个调皮的学生。
岁月悠悠,四十多年过去,心里一直掂念着张老师。
老师,您还好吗?
少华作于二零一九年春节后
( 感谢知青石军发的那张照片,让我回忆起学生时代的那段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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