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格外炎热,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发烫的味道。
街角的那家老馆子还是一地的油污,晒过后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杂味,就是出租车司机都骂着的一家,但是每天都是座无虚席。
他们应该也算是这家的常客了,那时候都没有钱,对他们来说,这一碗芥末面,吃进去香,管他再破再脏都是幸福。
后来,他们结婚了,从旧脏的路边摊,到全市最奢侈的饭店,所有味道尝过来,还是曾经那街角的一碗芥末面最让人怀念。
感情的味道和一碗面的味道一样,随着金钱填满的时日,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味道。
男人回家的时间和次数间隔越来越长,还是像以往一样,停了车回到那个大房子前从车里听一个小时的电台再回去。
只不过这次开门,桌上多了一碗面,像极了街角那家脏馆子的味道。那个曾经的女孩坐在桌子的对面,一如既往的望着他。
“我放了些芥末,跟咱们吃老街角那家一样”,女人说道。
男人愣了一眼,不知是灯光太暗,还是她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男人的眼睛看起来也微微泛红。这是他们三个多月以后的第一次交谈。
男人坐下,用筷子挑起来那一碗看似熟悉的面,一大口放在嘴里。
“调皮鬼,给我在碗底放了这么多芥末,被我发现了吧,小坏蛋,老板,换一碗”。
原来跟三年前一样,你还是那个小姑娘,一点都没变。
他沉默着把这一碗大口大口的在嘴里咀嚼,也不知是芥末太呛口,还是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太刺眼,就算是这么暗的灯光,还是能看到男人的眼泪一把接着一把落在碗里,掺着泪水和芥末的面吃起来也许更难受了。
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碗底的芥末全被他用面挑起来,一口一口放在嘴里,男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嘴角的面条也掉出来些许,他趴在桌子上,把最后一口面咽进去,没有抬起头,身子不停的抽搐着,屋子里静的能听到泪水滴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坐在对面的女人此时也泪流满面。
“对不起,老婆”
事到如今,再也不能回头的时候,人往往才想起来生活可贵,爱人可爱。
女人上楼关了房间门,最后只剩男人和那份离婚协议书越发的刺眼。
如若还有机会,他们一定会选择再吃一次老街角的芥末面。
“时隔多年,这家味道一点都没变啊,刚下车又听到司机在骂呢”
“对啊老头子,这都换成老板儿子看店了,但是味道还是一摸一样啊”
如果真的有如果,请你一定尝一下多年后老街角的那碗芥末面……
最后一碗芥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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