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东篱满园花 | 来源:发表于2019-10-11 15:30 被阅读0次

    不知是九月末的哪一天清晨,推开窗,忽地一阵清风迎面凑上来,很凉,惺忪的两眼不由得睁大开来,呵,阳台上平躺着两片刚刚泛黄的叶子。前几天刚搬进公寓的时候还在为热火朝天的天气纠结要不要买一架风扇,没想到转眼秋天说来就来,凉意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习惯了在夏天里打赤膊的我,由不得思考片刻,一声喷嚏说响就响,“呀,秋天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生在山村还是骨子里喜山好水的原因,我总是热衷于一个人于林间独处,偶尔拾捡几片颜色可人或者形状怪异的落叶,偶尔脱下鞋子踩在河里布满了青苔的石头上,偶尔对着林梢的阳光比划着飞鸟的模样,然后哼着歌朝山下飞奔。如果给我一座山,一条河,我能从中寻到远胜过迪斯尼乐园带给你的欢乐。

    这里没有山,河倒是有几条,但是都没有家乡的河水清澈,也没有那里的河有韵味,与其说是一条河,倒不如说是一条死寂的水沟。真正的河水可不仅仅是清澈而已,它必定能孕育无数的生命,洗涤世间的俗尘与罪恶。所以,在这里,我还没看见一座山一条河。这令我惆怅,也令我倍感漂泊的苦楚。

    求学南国他乡多年,已有四年未见过秋的景色了。初入江湖,第一件喜事竟是再逢寒秋。这对远离家乡,又失了山水之乐的我来说,不禁是一种宽慰。于是,在那一声喷嚏余音未绝之时,我便欣喜地穿上衣服,草草洗漱一番,拿上穆旦的诗集,出门去了。

    初到此地时,为了工作的事,倒是把附近都潦草转了个遍。忽而入秋,便想起附近一条废弃的小路来。那条小路本是通向新修的地铁站的一条捷径,只是伴随着地铁的修建而新修了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于是那条小路在它仍年青的时候被它曾默默服务过的人们遗弃了。我记起这条小路来,反而正是因为它的被遗弃了,这使它带给我的感觉更像家乡的山了——安静祥和、不染世俗。

    小路两边没有高大挺拔的行道树,但是从那几棵还未朽烂的老树根来看,这里曾经也是站立着孤独的城市的守望者的。我沿着小路慢行,不觉走到一座石桥上。这石桥修了两道大理石护栏,石匠对待那些大理石必是十分之用心,不然那石栏的龙狮形象怎会被雕刻的如此生动——长龙出海、雄狮卧野,仿佛它们就在你的眼前一般。

    站在桥上远望,一侧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一侧是郊区的片片农田。我的视野自然是更喜落在郊区那边的。几块芝麻地已经吹罢了丰收的号角,只剩几棵老芝麻的残躯斜站在空旷的田野上,它们像是战场上被遗忘的战士一样,不在同伴凯旋庆功的烟火里欢呼雀跃,仍要迎接下一场惨烈的战斗。它们的敌人是悄然来临的秋。我不知道这几棵芝麻架子能不能抗住第一阵秋风的洗礼,我不由得为它们的命运感到些许悲伤,可是啊,这城市里又何尝不是有很多人即将或正在经历“秋风”的拍打呢?我向来喜欢又厌恶伤感——行路不顺时难免伤感,可是伤感过后,还是要继续去行那不顺之路。人呐,不就是两条路嘛。顺也好,难也罢,且静下心来,慢慢走吧!

    小路在桥边不远处到了尽头,只剩一片难以涉足的废墟。我找了一块稍干净的石头坐下,翻开诗集慢慢品味。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脖颈有些酸痛,我一抬头,正看见了满天飘飞的白絮。那是家乡很常见的一种草本植物的须。倒也奇怪,算得上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却叫不出那草的名字,只觉得熟悉。那草夏天最盛,矮小时不足鞋跟高,高大时可比瘦杨大半截。等到了秋天,那草的枝干变得坚硬起来,满头白发,颇像村头的大爷,虽一大把年纪了,却由得好山好水照养,身体依旧健朗。秋风来时,那草的白须便漫天飞舞,又像极了冬天的雪,真教人分不出时令来。

    我看那“雪”看得入迷,思绪竟飘回了家乡。料想家乡此时,应也是沉浸在丰收的秋里了吧。半晌,回过神来,诗也不看了,打开手机,敲下几行字来,取名为“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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