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这阵子，李长生已经睡下了。
昨天晚上李长生梦见一个疯子对他说：你明天就会死掉的。你等着。李长生说：我不想死，我没老婆，没孩子，没房子，但我每个月有五千块钱。疯子说：我管得你，我们走着瞧。现在李长生坐在床沿，紧紧地攥着被子。还有五分钟就打十二点，李长生到底死得成还是死不成，这是个问题。
不知道是谁曾说：不到最后一分钟不要说事情已经结束。李长生白天还是一个人，随着夜幕降临，秒针缓慢地朝着第二天振作又滑落，李长生逐渐变成一只待宰的畜生。
最后一分钟到来了。最后一秒钟到来了。十二点过去了。李长生还是坐在床沿、手里紧紧地攥着被子的李长生。
粘滞的空气重新清新起来。李长生想：今天我没有死，那就睡觉吧。李长生睡下后，梦见一个傻子对自己说：你真是，要死，明天，等着。梦中谋面的傻子倒是没有吓住李长生。李长生想：什么叫“我真是要死”呢？这是什么话。
第二天李长生记不得干了些什么。晚上十点李长生瞥了一眼挂钟的指针，心里还是揪得紧紧地。他想：我今天会不会死呢？如果我今天死了，死了也就死了；如果我今天不死，我明天怎么办……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早晨。梦里有个聋子对李长生说：你明天就死了！走好！李长生以前没听过聋子说话的声音，他朝聋子大喊：老子每月拿五千块钱！月初不乱花月末就死不了！但聋子说：我他妈听不见你说什么！聋子面前充老子，你傻屄吧！李长生说：我不是傻屄。聋子说：你给老子等着。
第三天晚上李长生等着聋子钻入他的梦境中来，这是第一次，李长生准备削一个人。李长生想：咒我死就算了，他妈说老子傻屄……完毬货，你爷爷我今天就在这等着，我看你敢来不敢来。
但梦里出现的是一个面貌敦厚的陌生人，这使李长生不便用血气指使自己的拳头。陌生人盯着李长生看了很久，最后问：“你是……是……是李……李长……生？”李长生说我是。
陌生人说：“那就对……对了我……今天是来……来……来给你……带……带一个信儿：你明……明天就死……死了，你做……做好准……准备吧！”
李长生陷入阴云之中。他心想老子他妈的招谁惹谁了？天天捎信儿来告诉我准备后事，有毛病吧？李长生问谁让你带信儿的？陌生人说你比我清楚，老子不知道。
第四天晚上，李长生梦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儿。小孩儿不说话，也不理睬李长生，只是用一双眼睛盯着李长生看。小孩儿的眼睛清澈深邃，像一潭李长生猜不透的湖水，更像是狙击枪的瞄准镜。细细读小孩儿的眼神，李长生看见一块大石头，上刻五个大字：李长生之墓，吓得李长生坐一屁股墩儿。这么坐下去，李长生竟然再也不想起来，那股子懒劲儿早就顺着两条腿溜进脑袋瓜啦……
综上所述：李长生第五天死了；李长生活着的时候总是一边活，一边死。
月光下的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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