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节奏和精神轨迹总是惊人的相似,去年同一时间想到的人和事,今年的同一时间又机缘巧合的凑在一起了。有趣的是,提笔要把这份情谊记下来的此时此刻,电话响了起来。
“我们走了。”“现在才走?”“已经在路上了。”“好的,那路上慢点。”“嗯。你上班吧。”“嗯。byebye。“ 不敢去想下一次电话、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几年后,几十年后,或者再也不见。毕竟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四年了。
他是我小学同学的弟弟,比我小2岁的小男生。第一次见他,很可能是我8岁的时候,或者7岁,谁还记得。真正意义上的相识却是在我高考之后的假期。现在想想真的有些不可思议,那时我才18岁,他16岁。在街中心的公园,那天是我的生日。他和原本要参加我生日聚会的朋友在一起,出于礼貌,我邀请了他。可能也是出于礼貌,他给我买了生日蛋糕。之后和同学朋友的聚会里便时常会出现他。
不得不说,他是我会喜欢的人。180的大个子,圆圆的头型和硬朗的板寸头相得益彰,毫不避讳的眼神里清澈的可以看到海,笑起来可以把人的心都融化,干净明朗,话虽不多,但一切都恰到好处。他不爱学习,甚至不去上课,家人亲戚一起开了一间KTV,父母无正经工作,且听说常常会有一些出格的行径。可是18岁的年纪,谁会在乎你的家庭如何,你的父母是谁。
于是我们相爱了。我们整晚整晚的打电话聊天,电话里的他更加自在活泼。他给我讲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他们的经历,他们的遭遇。我给他讲我的家人,我的生活。我们就像磁铁的两极,完全不同,但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我们还一大早起床,去爬山,去豆浆油条,去山珍海味,去无酒不欢。整个假期,我们都黏在一起。我也才知道,我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
随着开学季的来临,我不得不离开他,到千里之外的南京去求学。他也要有一搭无一搭的上课,逃课。我虽然不是上进心很强的那种学生,但是我也中规中矩。接下来的日子,我经常在半夜2点钟的睡梦里听到他的电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电话那头也充斥着嘈杂的音乐。而我的电话,他基本接不到。因为他在睡觉。又是一次半夜的电话,我再也无法忍受的冲他发了脾气,并重重的甩下”你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之后,关机睡觉。之后,很长时间,我再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我们分手了。
大约是大三的暑假吧。我们见面了。我们和好了。
我到了北京实习。现在都记不得他有没有参加高考,总之,没有考上,而且还在家呆了一年多。也在那一年,家人帮忙找了一所东北的大学,交钱之后便去上学了。那年冬天特别冷,东北的冬天更冷。他生病了,其实也是想他了。我便和他的一个朋友相约去东北看他。年轻时候的决定总是冲动的,我们收拾行装后便启程了。到了火车站,最近时间的动车只有站票,我们买了站票。进站后发现我的手机也丢在了来时的出租车上。
他的朋友也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年龄比我大一岁,很胖的那种。于是你会看到一个胖子在动车餐车里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席地而坐,一会儿前后踱步的景象。而我就找了一个角落,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这个胖子。虽然是冬天,但动车里的他额头上挂着密密的汗珠,时不时顺着鬓角的头发滴到地上,他豪气的用手一把一把的擦着。很羡慕这种友谊,如果独在异乡的我病了,我不确定也会有一个朋友愿意站六个小时的车程,到冰天雪地的城市去看望我。拥有这种情谊的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当天晚上我们见面了,他害羞的看着我们,眼睛里泛着泪光。那一刻,我更加心疼这个孩子。我去看望他,就这么一次。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他逃着课常常来北京看望我。我们一起买菜、做饭;一起看电影、K歌;一起逛商场、见朋友。我放佛觉得那就是我这辈子想要的生活。
后来他退学了,原因我们没有探讨过,但是我认为一部分是他的原因,一部分是我的原因。因为我的存在,他无法静下心去读书,去享受普通的大学时光。也因为的存在,他无形中会有要赚钱的念头。于是他继续回家呆着,等待时机。而我也毕业了,留在了北京工作。
整个过程中,父母不止一次的出面阻止过我们的感情,原因莫非两点:出身、现状。我中规中矩的上完了高中,上完了大学,参加了工作;而他混完了高中,混了半年大学,便混迹于社会。这些差异,其实我们彼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在我们相处的时候,从没有过承诺。
之后也会见面,但是每次分别我们都会抱头痛哭,没有征兆的哭,撕心裂肺的哭。也许双方心里都明白,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终于,我们真的再也没有见面。
他偶尔会忍不住给我打电话,问问我在干什么,然后就挂了,大多时候是半夜。后来我便交了男朋友,为了他不打扰到我的生活,我换了号码。后来听说他有女朋友了,那个女孩我也认识,也比他大。两年之后,我分手了。然后,又过了两年。
去年的1月19日,他应该是喝醉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给我打了电话。我们聊了很久,他说忘不了,我说那又能怎么样呢?然后我收到了他女友的短信,让我不要去打扰他们。我真的从来没有。
昨天,1月10日。他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来了北京,和朋友验车,我也认识的朋友。我们约到了簋街。他胖了,右眼时不时会眨一下,牵扯的整个右边的脸都跟着动一下。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敢去问。只是吃串,喝酒,聊一些有的没的。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直接,毫不避讳的盯着我,看着我,和以前一样。饭后,他们说要送我回去。打了个车,朋友识相的坐在了前面,我和他在后面。他还是一直看着我,笑笑的。我向他伸出了手,他握住了我的手。他说”我的心跳加速了“,我笑笑。就这么握了一路。到地方我下车了,我们甚至连个拥抱都没有,寒暄了几句,出租车就开走了。
昨天晚上一点都不冷,北京的天气很纯净,像我的心情一样美。
之后我收到了他的信息,他说”忘不了,怎么办“”我也没办法“”你开心就好“。
然后,我在朋友圈里刷出了朋友推荐的一首歌,金玟岐《岁月神偷》。听着听着,我哭了。我给他发信息“你听听《岁月神偷》,金玟岐,很好听。晚安。”“好的,晚安。”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时间着急的、冲刷着,剩下了什么; 原谅走过的那些曲折,原来留下的都是真的,纵然似梦啊、半醒着,笑着哭着都快活。
谁让,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有时雨。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看云淡风轻。
我自私的不想再去重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悲伤,我和他,我们花了多少力气才走到了今天,就这样吧,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他现在两个人,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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