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Y蹦蹦跳跳地走着,我在后面,就一言不发地跟着。
这时候还是很冷的时节,初冬的阳光是淡蓝色的,使整个世界都带上一种失真的色调。压抑的风,垂垂欲死的枯叶,一只昏睡过去的老猫,还有······Y,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地晃着。
她今天没怎么打理就出来了,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个结,穿着惯常的那一件藏青色外套,脚上倒是换了一双新的黑色皮靴,踩在枯叶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动着,即便走路也不安分,常常回头,眉眼里仍旧满是玩世不恭式的欢喜,看上去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喂喂,数学考试考的怎么样了?”
“……”
“今天天气也很好啊!”
“……”
“你就不能回个话吗?”
“哦。”
“。”
她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干脆转过头,像最初那样继续向前大步走,气鼓鼓地一言不发。我低着头,盯着她的黑色皮靴。风在我们之间来回滑过,在空间里拉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我喜欢Y。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多少东西呢?有时我会这样想。譬如所谓的偶遇是精心计算的结果,又譬如那些共同的爱好并非是我的爱好……打住吧,好吧,真是够无聊的,那些我的付出她永远不会知晓。
但我也知道,那些我所称为“付出”或“牺牲”的——它们也并不伟大,只是我卑微的一厢情愿。Y她从没要求我这样做啊。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就算我情愿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白色的茧里,我也还想划出唯一的口子,伸出手臂去触碰唯一的她。
我伸出了我的手。
现在,5厘米,或者更短,这是我的肢体与她的距离,只需要再往前一步,那么我就能……就能如何呢?
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我无声地笑笑。无可奈何地放下手臂,缓缓握拳。我知道,这种想法是天真的,因为那些困窘,它们永远不可能真的只是用距离就能衡量。5厘米,可真是5厘米吗?
空间上的5厘米之外,Y还在向前走着,轻轻哼着曲调,一幅逍遥自在的模样。她却是不会被我这般心事所困扰,当然,也不会知道刚刚发生过的——就像从未发生过的那些事。那么,就这样吧,我宁愿她这样轻松,我宁愿只有我自己窒息在里面。
可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过来,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向我,叹了一口气:“你这傻子。”
“那么·······”
那么什么?我疑惑地想着,那么······什么?
在这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试图回忆出接下来Y说了什么,但那一瞬间,只有风声,很大的风声,灰色的云从天上飞速流过。澄清的眸子,耳侧微微飘动的发丝,轻轻咬住的下唇,一个人在喃喃低语着:
“那么······”
树叶会落到头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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