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
今天是学生体检的日子,照往年的习惯,第一天是高一高二年级学生,第二天才是高三年级。
我叫余安生,是刚入高一的学生,我的成绩中等,长相普通,在穿上学校统一定制的宽大校服,就像一直小鸡长了公鸡的鸡冠一样,一点都不合适。
我是属于放在人堆里找不出的那个人,我喜欢这种普通的感觉,这种存在感极低的感觉。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有心有波动的时候,那就是体检,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唯一的颜色即为绿色。医学上称此为“色盲“。
可色盲也分等级,按照医生的叙述,我这应该是受到遗传或者基因突变的影响,也正因为这样,我讨厌美术课,我讨厌女孩子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我只让妈妈给我买黑色和白色的衣服,连唯一我看到的绿色也不允许出现在我的衣柜。
所以我从上幼儿园以来、小学、初中直到现在的高中,我都选择的事那种非寄宿制,统一校服的学校,我在各方面东都减弱我的存在感。比如:上课从不举手不回答问题,没有一次迟到早退或者不完成作业,至于成绩方面,中间档是最好不过的。
这样我就不会受到老师、家长和同学们的过度关注。对了,我也没有朋友,朋友也让我觉得不安,独来独往惯了,发现一个人也不错。
你问我最喜欢什么,我最喜欢春天,春天万物复苏,我可以看见唯一的绿芽从枝丫上冒出来,经过日晒和雨水的滋养,然后变成树叶,对于世界里只有黑白的我来说,春天真太美了,我经常放学后,跑去公园,躺在碧绿的软糯的草坪上,头枕着手臂,仰望大树,欣赏这些深浅不一的绿。
在别人的世界里,一年有四个季节,而在我的世界里,一年只有春这一季,所以我格外珍惜和春天相处的时光。
但是就要体检了,有一关我必须过去,那就是视力测试,我最害怕的环节,我不知道班上是不是有和我一样的同学,但是目前,我没遇到这样的小朋友,如果遇到了,也许他或她可以成为我的朋友也说不定。
以前,在体检这一天,我都强迫母亲给我请病假,以此来躲避体检,躲避我是色盲的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别人知道了,那我将不在普通,我的存在感会直线上升,我还会成为他们口口相传的话题,这真的太可怕了。
但这一次,我已经上高中了,母亲坚决反对帮我请假,她说我早晚必须面对这件事,而且我已经18周岁了,应该拿出成年人的魄力来了。
什么魄力?我看所有的色卡都是黑白色,除了绿色,但老师并不可能只将教鞭放在绿色的色卡上,我用绝食以示抗议,母亲选择了视而不见,看来她是要和我抗争到底了。
最重要的不是和她抗争,而是我必须先过自己这一关,色盲很可怕吗,也许对于健全的人来说,如果突然间变成了色盲应该很可怕,可我一直都只是看到三种颜色?一直都只有春天,我早已习惯了不是吗?
我介意的根本不是色盲这件事,而是别人眼中的我原来竟然是个严重的色盲。
包括我做的一切,我真的不想有朋友吗?我真的不能考也高分或者不及格吗?我也有身体不适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早退或者迟到一会儿呢?还有有老师的提问,有的时候只有我知道答案,但我却选择忽视,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做什么?脑海中无数个问号席卷而来。
纠结了一个星期,还是迎来了那一天,我的心忐忑不安,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可当轮到到我们班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女生主动拉着视力老师说,“老师,我是红绿色盲,一会请跳开红绿色。”没想到那个老师竟然说,“那一会轮到你的时候你就不用看色卡了,我已经在本子上标注了!“
“什么鬼?“我一直盯着那个女孩,直到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竟然伸手拉住了她,这是下意识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这样做了。
"什么事,你也是色盲吗,放心吧!医生说了,提前告知她就不用体检色卡这块了。“她微笑着说。
“是,谢谢,嗯——嗯——我也是色盲,不过我只能看到绿色。"我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我的脑中不断地重复,”我是怎么了,怎么和她讲这些,她又不是体检医生?”
大脑好像宕机了,在这个时刻,更不受控制的事发生了,我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在队伍中央,死死地拉着她的衣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泪水在此时更是不争气地从眼眶喷涌而出,我不得不用另一只手不断地擦拭着眼泪。
“我究竟在干什么!她肯定认为我疯了。“但我的手还是没有撒开。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沉默了1分钟,我拉着她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正好呀,我是红绿色盲,而你能看到绿色,我们做朋友吧,你告诉我什么是绿色,而我告诉你这世间的其他颜色,然后我们就都不是色盲啦,哈哈哈哈哈……”
原来……我也可以有朋友,原来……有了朋友就不在是色盲了。
那一天真好,安生有了朋友,我叫她“小绿”。因为她安生知道了花原来有那么多颜色,安生的一年不在只有春天,还有了雪白的冬天,有了橘黄的秋天,有了生机勃勃五颜六色的夏。
安生在生日那天送给“小绿”一条绿裙子,这是她亲自挑选的,安生自己也有一条;而“小绿”在安生生日那天,送给她一副彩虹的图画,“小绿”向安生仔细描述了除了绿色的其他颜色……安生的朋友叫“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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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
我叫夏至,妈妈说我在夏至这天来到她们身边的,所以给我起名夏至,而在那一天我又有了一个新名字“小绿”。
其实我认识安生,在很早的时候,我们在同一所小学,只不过不同班级。高中我们居然分到了一个班,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相遇。
我的色盲是在五岁的时候妈妈发现的,那一次我们在十字路口等候红绿灯,需要先到对面,在向左转然后再到对面去,我妈妈发现我总是在红灯的时候行,绿灯的时候停,然后妈妈带我去了医院,我被确诊为红绿色盲,但这并不有什么影响。
因为其他的颜色我都能很好的分辨,即使看彩虹把红绿搞混了,也还是七种颜色。
安生在班级里很不起眼,她瘦瘦的骨架根本撑不起宽大的校服,如果不是那件事儿,我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班级里还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儿。
那天妈妈回家郑重的跟我说,她说“让我在体检的那一天主动向体检老师说我是红绿色盲的事情。”
“为什么?”这真是太奇怪了。
“你们班级有个女孩子,叫余安生,你知道吗?”
“有印象,不过我没有和她讲过话,怎么了?”
“她的妈妈和我是同事,今天她说起了安生的故事,那个叫安生的女孩子,她除了黑色白色,只能看见绿色,她害怕体检,并且已经绝食两天了,她的妈妈很担心,她的妈妈希望她可以直面困难,这是她必须面对的,我认为她讲的很对。夏至,你能懂她,但你比她要幸福,你只有红色和绿色模糊不清不是吗!可安生,她只有绿色和灰色的世界。”
“所以,我要让安生直面她的苦难,我懂她,可我毕竟不是她,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只是和体检老师承认我的色盲吗!这样真的有用吗?”
“你只需要这样做就好了,这也有助于你的成长。”
到了体检那一天,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按照妈妈说的去做了,令我没想到的是,安生居然真的抓住了我,她要干嘛,我看到她的泪水,可我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安生恰巧看到绿色,而我也正好分不清绿色,就这样,我们两个成为了朋友。
从此,安生叫我“小绿”。在我生日那一天,我收到了安生的礼物,一条绿色的裙子,安生说她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她说“你眼中的裙子是红色的”所以我们不一样,但却一样漂亮。
而在安生生日那一天,我送了她一到彩虹,安生看着我把红绿色说反了,却只是对着我笑笑,没有揭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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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要想救赎一个人,需要找到对的人,更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否则结果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其实我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小绿”,我们每个人也都是安生,当你救赎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获得了救赎,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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