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疼不怕死，可我不敢生孩子

文/婉兮

1

对已婚女性来说，催生是一个避无可避的问题。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婚姻的最终极目的，是生息繁衍。甚至有人认为，爱情不过是交配的催化剂。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生孩子，你就不是个完整的女人。”

“趁还年轻，赶紧生一个孩子，对你对娃都好！”

这样的陈词滥调，想必每一位妻子都如雷贯耳。长辈们总是耳提面命，试图把生育欲望塞进年轻女子的脑海，再顺理成章地滑到子宫，化作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讲真，我对婴儿并不排斥。他们纯洁无暇萌态可掬，就像林徽因说的，是爱、是暖、是希望、是明媚的四月天。

可另一方面，我又真的无比反感那些无休无止的催生，这对女性来说，其实也是一种不太友好的道德绑架。

记得某部电视剧中，公婆和儿媳谈到“生孩子”这个话题。

儿媳表示，夫妻两人工作忙碌，身上还背着沉重的房贷，如今要以生活质量为先，条件成熟之前，不打算生孩子。

不料公公暴怒，摔筷子骂道：这是自私明白吗？要是都是你们这样的思想，地球人和恐龙一样，早就绝了种了！

我当时就呵呵了，逼着女人停滞事业放弃自我来传宗接代，难道就很无私吗？

这或许是因为，大家都默契地把生孩子当作了女人的应尽义务。

2

做妈妈意味着什么？

可以有很多褒义词来形容：幸福、快乐、甜蜜、满足、愉悦……

但世间事，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完美。幸福的背面是辛苦，快乐也往往建立在放弃和牺牲的基础上。

比如姚晨。

真的很久没见到她了，这个眼角眉梢全是戏的好演员，已经很久没在大众视野里出现，几乎处于半息影状态。

作为一个吃瓜观众，我承认，我也基本把她忘了……

直到不久前，姚晨在“星空演讲”中露面，我才知道，原来是生儿育女影响了她的事业进程。

五年生了两个孩子的姚晨，曾经也和大部分新手妈妈一样，身材走样、智商掉线、错过好导演好项目……

好不容易重整旗鼓蓄势待发，姚晨却意识到，有些东西无法重来。毕竟市场留给她的位置，已经越来越有限。

她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可眼中泛着隐隐约约的哀愁和无奈。

因为对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女性来说，母亲和妻子的角色，并不足以使她的人生得到圆满。

现代女性面对的最主要矛盾，可能就是日益增长的生育需求，与事业发展、自我价值实现之间的矛盾。

3

前几天，我到表姐家做客，临时充当了一次“实习妈妈”，替外出办事的姐姐姐夫带孩子。

小家伙4岁，正是精力旺盛好奇心爆棚的时候。陪他搭积木，我必须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回答十万个为什么。

玩罢积木，他又拿出玩具刀枪：“小姨，我们来打战吧！”

“怎么打？”我表示很为难。

“小姨你真笨！”他边说边比划起来，一把威风凛凛的“大刀”立刻挥到了我的面前。

半小时后，我精疲力尽。他却兴致勃勃，试图拉起瘫在地上的我：“起来陪我玩嘛，快点！”

我连连摇头，谁料熊孩子不依不饶，连哭带闹地把我拽起来。我只好强打精神，拿出对待客户的诚心与耐心来和这个小祖宗周旋。

后来我一直在假设，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个调皮捣蛋的娃，工作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最有可能的情景是这样的：

我正文思泉涌挥笔疾书，小孩闯进来叽叽喳喳地打断思路；

我正认真地写大纲构思细节，小孩哇哇大哭，我不得不起身去拥抱安慰；

我正跟甲方沟通文案写作侧重点，小孩忽然发高烧，我只能丢下一切，带着他马不停蹄地往医院奔；

……

说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还有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带孩子又不是妈妈一个人的事！

但生养过的人都知道，妈妈才是中国式育儿中的主力担当。大部分人家的大部分生养责任，都由女性来承担。

相对来说，母亲付出的时间、精力都比父亲要多得多。

甚至以牺牲自己的事业为代价。

4

不想生孩子的女人越来越多了。

因为用生育功能来谋求生存资本的年代，已经远去了。

进步的社会为女性推开了另一篇窗，想过好日子，可以靠双手、靠大脑，而不仅仅是身体和子宫。

韩剧《迷雾》中，女主角高惠兰曾为晋升而主动流产。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因为当时，准妈妈刚刚得到竞选新闻主播的机会，为了能在竞争中胜出，她自私了一回，义无反顾地打掉孩子。

夫家指责她：你真是个残酷的女人。

她不声不响地承受，有一句话却从没说出口：职场和人生，哪一个不残酷？

生产连接着漫长的哺乳和育儿，事业势必要成为亲子关系中的第三者。作为母亲，她会愧疚；可作为一个完整独立的人，她又不甘。

别说什么重头开始，时间奔流不息，世界根本就不会停下来等你。

智联招聘调研数据显示，职场妈妈工作后第一次升职所花的时间，长于整体职场女性。

你看啊，必须见缝插针地挤奶、尽可能地推掉加班和出差、精力被家庭和工作分散开来。相对于没有孩子的女性来说，她们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采访过一个产后半年就急着找工作的妈妈，她告诉我：不上班就没收入，没收入就意味着没地位，我不得不去。

没办法的，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太严苛。你得貌美如花，你还要赚钱养家。

所以生孩子这件事，风险真的太大了。

我不怕过鬼门关，也不怕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我怕“母亲”这两个字，会成为余生里的唯一标签。

太单调了，也太可怕了。

5

有句话说，只要生孩子还是由女人来执行，男女就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平等。

这是句大实话。

我们无法逆自然而行，子宫长在女人身上，人类生息繁衍的重任，自然也落在了女人身上。

其实，女人们排斥的也并非是生育，而是隐藏在生育背后的性别歧视与剥削。

因为总有些男人和家庭，暗戳戳地把女人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将婚姻的意义简化为生儿育女，然后又将照顾孩子的活儿全部推给女人……

而提高女性生育热情的方法，也无非发自内心地尊重她、呵护她，把生育压力分摊到父亲、家庭以及社会。

闺蜜在三年内连生两胎，丈夫全程陪同产检，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早早定下豪华单人病房。他在能力范围内，竭尽全力地为妻子创造最舒适的生产环境。

月子期间，婆婆也伺候得尽心尽力，丈夫下班回家，就忙着接过孩子，换尿布哄睡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上班，婆家人把选择权交给她，“怎样都行，你开心就好。”

如此得来的孩子，才能称作“爱情结晶”，才能让女人安安心心地做妈妈，体会关于孩子的纯粹的幸福快乐。

因为爱，总能让人充满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