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芳名

 距高考114天，情人节，一个人喝酒。

 当我终于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时，眼前掠过身影，我猛然惊醒，那是多么像你的倒影。短暂的呆滞后我努力想看清那久不见的容颜，可我朦胧的眼怎么也看不清你模糊的脸；只能呜咽地对着你的幻影诉说我的想念，回忆我们一起经过的流年。

 我们的初遇是在乍暖还寒的春天，你站在小溪边，安静地看着随冰雪消融而苏醒的鱼在清冽的溪流中游动。也许你真的很喜欢鱼，所以你的名字里有一个鱼字。在我看来，你平时也是像鱼一样安静的；静得仿佛淡出尘世的仙子，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惊鸿一瞥，我的目光就再也无法离开你了。我竟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你身后不远处，痴痴地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你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的那一霎，我竟开始害怕。“是西汉李延年的《佳人曲》吗？”你的眼神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姑娘可真是蕙质兰心，那不知姑娘是否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呢？”我自信起来。“是什么电影？”你美丽的面孔充满了好奇。“请问芳名。”

 我问你名字的含义。你说“鱼”字出自刘安《淮南子》中的“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那时还读不懂这一句，以为只要我一生的守候就可以与你白头偕老；当我足够成熟的时候才明白，拥抱渊渚中的鱼儿是需要退却的。可鱼都是孤独且健忘的，倘若你的记忆只有七秒……“我叫你小鱼儿好不好？”你说：“不好，古龙笔下的小鱼儿是个刀疤脸，我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就叫你小仙女。”你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那时我对古龙和金庸的概念只停留在电视剧中，你也试图劝我多读书，可我更喜欢电子游戏的杀戮。对于我们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事实嗤之以鼻。

 一直到我溃退千里的那一刻，一直到你眼角带泪说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你始终都是降低自己的姿态和我相处的，可你是骄傲的公主，怎么会一直奴颜婢膝地委屈自己？我并不是温文尔雅的王子，又怎么能奢求挽留才貌无双的白雪公主呢？我开始发愤读书，假如多读书真的可以碰到自己心爱的人，那你就是我的颜如玉，我博览群书只为更好的自己能配得上你。即使衣带渐宽也绝不后悔。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我曾以为我会是一介武夫，除暴安良，行走江湖。最看不起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酸书生。一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未来的路，我更适合做一个笔耕不辍、粪土王侯的文人，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为你弃武从文，出将入相了呢？我披荆斩棘只为追寻你的足迹。

 你看完那部电影来和我讨论剧情，我热情地回应；可我从没看过那部《请问芳名》，只是背诵了网上的影评。这是我第一次骗你。你问我喜欢哪位作家，我说是张爱玲，她的作品足够凄美动情；你漂亮的脸蛋闪过一抹绯红的迷离，但我涉读张爱玲只是为了让女生更快地发情。这是我第二次骗你。8月2号是七夕节，我投你所好，用动人情话认真地为你描绘出阳春白雪般的画卷，然而我却更擅长对文章如下里巴人的锱铢尽算。所以，这是我第三次骗你。

 我的笔名叫文渊，是文采斐然、知识渊博的意思；但它还有另外一层含义，文渊的英文缩写与你的名字恰好重叠，这难道不是我为了接近你而巧夺天工布下的跌宕情节？或许你从没信过我的鬼话连篇，又或许你真的对我失望透顶，否则又怎么会说出那句即使现在读来也令我手足无措的“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后悔我总是条件反射接出诗的下一句，何事秋风悲画扇。倘若你我的爱只定格在初遇的画面，就不会有这些无尽的思念。若爱只如初见，我们只记得那时彼此的欢笑；若爱只如初见，再见依然是如此的惊艳；若爱只如初见……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是西汉李延年的《佳人曲》吗？”“姑娘可真是蕙质兰心，那不知姑娘是否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呢？”“是什么电影？”请问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