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11)
我们的本质,存在(续)
然而,头脑和感官并非是从外界强加到意识或存在之一体性之上的,它们是来自内在的。
如果我们探索头脑和感官的实际体验,我们会发现,它们的本质正是意识或存在——它们的源头。
我们可以说,意识或存在生出了头脑和感官,头脑和感官生出了时间与空间,时间与空间又反过来生出了世界,生出了“万千事物”。
我们可以说,意识或存在走了一段挥霍的旅程,表面上走出了它自己的王国,进入了头脑和物质的领域。仿佛无缝的意识或存在将自己展开,成为了世界,然后,再一次把自己折叠回去,把世界折叠回它自己之中。
每当我们从深度睡眠过渡到做梦状态,从做梦状态过渡到清醒状态的时候,我们就在体验这一点。
首先,头脑在深度睡眠的无时间一体性中被创造出来,在深度睡眠中,一体性安住于其自身的未显状态中,在这种状态中,万事万物都被潜在的力量所包裹。
我们可以说,深度睡眠的这种一体性变形为头脑,采用了头脑的形态。这就创造了梦境世界,创造了精微的意象,在其中有时间,但没有空间的呈现。
然后,深度睡眠的一体性在其自身之内创造或成为了感觉和感知的能力,但它从未成为任何不同于其自身的事物,于是,空间被创造。
随着这一新维度的出现,清醒状态出现,世界随之而出现。
在此过程中,任何时候都没有一个实体醒来,从深度睡眠进入做梦状态,或从做梦状态进入清醒状态。
事实上,正是深度睡眠的一体性在其自身之中成长,孕育并在其自身之中生出了梦境世界和清醒状态下的世界。世界似乎是从存在之子宫里出来的,但事实上,它始终在其内部。
那存在于深度睡眠中的,或者不如说那深度睡眠本身,始终作为梦境和清醒状态的背景和实质而存在。
一旦清晰地看到,这一点正是我们体验的事实,头脑和感官的遮蔽力量就被转变为一种揭晓的力量。
头脑和感官是双重媒介,它们既为无知工作,也为领悟工作。
在了悟的那一刻,浪子转身往回走,走向他的父亲,与他最初逃离父亲时所走的路完全相同。
也正是在这一刻,传统的灵性道路——弃绝——变成了谭崔的拥抱与包容之道。正是在这一刻,全部的体验受到欢迎,探索,并庆祝其真实本质。
这是从“我什么都不是”到“我是一切”的转变,从“明辨之道”向“爱之道”的转变。
正是在这一刻,意识的空性认识到它自己是体验的圆满。
正是在这一刻,意识认识到,它在自身之内投射了世界,而非世界从它自身之中出来。
我们不再感到自己是一个定位于这里和现在的实体,不再感受到我们是在特定的时刻存在于身体中的。相反,我们领悟到,“现在”是无时间的存在,不是时间中的一刻,“这里”是无空间的存在,不是空间中的一个地点。
头脑、身体和世界被理解为意识的表达,而不是从意识中出来的事物。
“我”和“那”的同一性被了悟到,它们并没有合一,它们始终是一体的。事实上,它们甚至不是一体的,因为它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两件事物。只是现在,它们的一体性被了悟到。它认出了它自己。
***
平静与快乐是意识内在所固有的
头脑、身体和世界对意识,对“我”而出现。它们是客体,而意识是它们的主体,体验着它们。
意识,我们所说的“我”,始终存在于每一个体验之中,也不会在体验之间消失。
我们可曾体验过我们的大我,意识的消失?这是不可能的。必须有某种东西存在,去见证那个消失,而那某种东西必须是有意识的。这反过来就会是我们所说的“我”,意识。
当一个客体出现在这有意识的存在之中时,这个存在就将自己认知为那个客体的见证者。
在深度睡眠中,“我”,这有意识的见证之存在,始终如其所是,就像它在清醒和做梦状态中时一样。
在深度睡眠中,没有客体存在,因此,没有对那个状态的记忆。在清醒时,头脑把那个状态解释为一片空白,空无一物,空。然而,记忆的缺失并不是非存在的证明。
一旦睡着,在清醒状态中组织良好的意象、感觉和感知,逐渐被做梦状态中组织较差的意象所替代,在此过渡期间,没有对于意识转变的体验。
类似地,当意象从做梦状态中渐渐消失时,意识始终如其所是,这种没有客体的意识存在状态,被称为深度睡眠。
从清醒状态过渡到深度睡眠的过程中,意识从未体验到其自身存在性或连续性的改变。
正如意识完全不受清醒状态下不断变化的体验之流的影响,从清醒状态到做梦状态的过渡期间,做梦状态期间,从做梦状态到深度睡眠的过渡期间,意识也是如此,它始终保持不变。
事实上,清醒、做梦和深度睡眠三种状态的命名是错误的。这三个类别是基于这一假设的,即:有一个实体存在,被称为“我”,它通过这三种状态而进行着改变。一旦清晰地看到,没有个人化实体的存在,由于同样的原因,也就会看到,不存在这三种状态。
一个状态是某种持续一段时间的事物。它来了又走。这样的说法会是更准确的,即:有一个状态存在,一个永远存在的状态,我们称之为“我”,意识,存在,在其中,所有表面上的状态来了又走。
清醒和做梦的表面状态是这一个状态的变形。
深度睡眠实际上仅仅是意识的存在状态本身在闪耀光芒。所以,它是如此平静且愉快!
只有当它被头脑错误地认为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时,它才变成一种状态,然而,在深度睡眠中没有时间。
这三种状态并不是定义明确的类别,更准确地说,在这永恒存在的意识之中,发生了客体的流动,粗钝的和精微的客体。
在清醒状态期间,客体看起来是密集的、连贯的、紧密聚集的。它们之间没有多少空间。当做梦状态开始时,客体变得更轻,聚集得更为松散。它们之间有更多的空间。在深度睡眠中,没有客体,有空荡荡的空间。
这空荡荡的空间就是背景之存在,意识之存在,“我”。只是从头脑的观点来看,它才被称为空荡荡,因为那里没有任何客体化事物。然而,从意识自身的观点来看,它被体验为圆满、存在、光辉自现、自知和不言而喻的。
正是这同一个空间存在于做梦和清醒状态下客体的间隔中。也正是这同一个意识空间存在于清醒和做梦状态下客体之表相中。
在做梦和清醒状态中,意识的空性似乎被客体之表相染色,然而,意识并没有被自身之外的任何事物染色。
意识本身采用了每一个表相的形态,尽管它本身是无形的,正如水采用了波浪的形态,尽管它本身是无形的。
在我们所谓的念头这一精微客体呈现期间,所存在的意识,与在我们所谓的梦这一精微客体呈现期间,所存在的意识,是完全相同的。
类似地,在我们所谓世界这一粗钝客体呈现期间,所存在的意识,与梦呈现期间,所存在的意识,也是同一个意识。
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是念头的一种形式,世界由感知构成。感知由头脑构成,与念头的构成本质是相同的。
一个念头、一个感觉、一个感知和一场梦,全都是由相同的“物质”构成的,它们全都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之中。它们由同一个意识构成,并出现在同一个意识之中,正是这同一个意识既存在于表相呈现的空隙之中,也存在于无客体的深度睡眠之中。
当客体改变或离开时,无论是在每一种状态的呈现期间,还是在状态转变的过渡期间,存在于客体背后,作为其见证者的,且存在于客体之中,作为其实质的意识,始终如其所是,永恒存在且不变。
在身体、头脑或世界之中所体验到的任何改变,都是对这个意识所呈现的改变。
意识本身不会被对它所呈现或在它之中所呈现的意象改变,正如镜子不会被它之中所倒映的不断变化的景象所改变。
事实上,意识不仅仅作为持续不断的、不变的客体见证者而存在,也同时作为客体而表达着它自己。它正是客体的实质。
然而,尽管客体是由意识构成的,但这意识并不随客体的改变而改变,正如水不会随波浪的改变而改变。
~~~
意识一直都知晓它自己。其本质即是认知的某种东西,怎么可能会不知晓它自己呢?
其本质即是意识的某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意识不到它自己呢?
在深度睡眠中,没有客体呈现,因此,没有对其的记忆。然而,一旦醒来,某种东西继续存留,某种东西留下了。“我睡得很好”的说法,指的是一种体验。它指的是平静的体验,那平静存在于深度且不受打扰的睡眠状态中。
“我睡得不好”的说法,指的是某种干扰,也就是某种客体。我们的意思要么是,我们在夜里醒来了,虽然想要睡着,却持续醒着,在这种情况下,“睡得不好”实际上是指清醒状态,而非深度睡眠状态;要么我们的意思就是,我们做了扰人的梦,它让我们持续脱离深度睡眠的平静,在这种情况下,“睡得不好”是指做梦状态。
在这两种情况下,深度睡眠本身的体验都没有被称为不良体验。事实上,当我们说我们“睡得不好”时,始终是指深度睡眠的缺失。
根据定义,在深度睡眠中,没有客体的存在,因此,有平静。而由于深度睡眠和平静始终共存,所以,可以说平静是深度睡眠中所固有的。即使说平静是深度睡眠中所固有的都不正确,因为我们并没有体验到两种事物。事实上,深度睡眠就是平静。
因此,如果平静等同于深度睡眠,且如我们所见,深度睡眠是无客体的意识存在状态,从而平静是意识中所固有的,那么,平静和意识是“一”。
每当我们说我们“睡得很好”的时候,我们都是在认可这个体验。这个说法来自于体验。
在深度睡眠中没有客体的存在,因此,平静不可能依赖于客体。这反过来暗示着,平静是独立于身体、头脑或世界的任何状态的。
意识始终存在,不仅在深度睡眠中,也在做梦状态和清醒状态中。由于平静是意识中所固有的,所以,平静也必定一直存在,存在于所有条件下,所有状态中。
说意识“一直”存在,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意识并不存在于时间之中。时间作为一个观点,存在于意识之中。然而,如果我们要谈论存在,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接受语言的这种局限性。
如果平静独立于身体、头脑和世界的所有状态,那么,这就暗示着,平静不是一种状态,它不会来了又走。它存在于身体、头脑和世界的所有表相背后和其中。
由于这个原因,平静不可能是身体、头脑或世界中任何活动的结果。它不可能是某种练习的结果。它无法被创造、维系或丢失。它始终存在。
事实上,我们可以比那更进一步,可以这样说,正如万事万物最终都是意识的表达,万事万物也最终都是平静的表达。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