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上学,从来都不是负担。放学的铃声一响,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谁也不会背书包,更不用说写作业。冲出校门的那一刻,总有几个腿脚快的小子比赛着谁是第一名。
农村的孩子野,只要不是农忙季节,放学后的时间就属于我们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男孩子的游戏比较多,比如比赛爬树、摔泥瓦屋、推铁环、弹溜溜蛋、打卡……狭窄的胡同里,三个一伙,五个一团,玩得热火朝天。
你看,这边两个人玩瓦屋争执不休,一个说另一个补洞给的泥少,另一个说对方耍心眼;那边推铁环的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嘴里嚷嚷着“让路!让路!碰着不管……”弹溜溜蛋的用力过猛,溜溜蛋竟被弹飞了,直接砸到打卡的人身上,又少不了一通争执嚎叫……
小女孩则在另一边玩,有的跳绳、有的拾茭、有的踢毽子、还有的织手套……虽不如男孩子那边热闹异常,但也玩得津津有味。
乡村傍晚时分的大街和胡同,是孩子的世界。一个个热火朝天、全情投入,完全沉浸在游戏的乐趣当中。
就连从地里下班的大人,要想从街上、胡同里过去,都得吆喝半天,否则根本没有人给他们让路。
成年以后,每每遇到生活中的难题,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童年时和伙伴们无忧无虑玩耍的情景,真想再回到过去,无所顾忌地耍一次。
想归想,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时过境迁,童年的美好也永远定格在那个特殊的时期。
我们小时候家里是没有零食的,偏偏一个个跑得欢,早上起来上学时,肚子饿得咕咕叫。
为了填饱肚子,那时候还真是花样百出。
你看,寒冷的清早,上学路上一个个姑娘小子手插到袖筒里,胸前大多抱一个冰凉的馒头。
那馒头又凉又硬,很费力地咬下来一口,有时还会被风干的馍馍皮把嘴唇扎出血。即便这样,也得吃,先前是因为饿,后来纯粹变成了一种习惯,早上起来不吃点东西心里就好像缺点啥。
别看凉馒头难吃,也不一定能天天吃,有时大人们嫌孩子吃得多,早早地把馒头藏起来,让你根本找不到。
没有办法,只能另找门路。实在没吃的,干脆抱一个大地瓜。用嘴巴把皮啃掉,也能吃上一大会子。
后来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学校有一阵子流行带冻地瓜,也就是晚上睡觉前把地瓜放在屋子外面冻一夜,第二天上学时拿着吃。
冻过一夜的地瓜,简直和石头一般坚硬。想要把一整个地瓜吃下去,不说比登天还难,那也是费老劲了。只能用牙一点一点往下磕,比石匠凿石头都难。
你看校园里,他抱一个,你抱一个,全都歪着脑袋咧着嘴使劲地啃。有的喊冰得牙疼,有的叫着牙快被硌掉了,还有的说舌头粘在地瓜上了……即便这样,谁也舍不得丢掉那冰冷的冻地瓜。
记得有一天早上,我们正上着课,有一个同学偷偷地啃地瓜被老师发现。只见老师从那位同学手里拿过来,随手扔到院子里,没想到竟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原来那时地也被冻得像石头一般坚硬。
老师随口训了一句:“你们是铁胃吗?这么冷的天居然吃冻地瓜,不怕吃了拉肚子。”还真被老师说中,真有人因此拉了一裤子,被他的娘亲连打带骂地接走了。
还有人别出心裁,竟想到了吃粉条渣渣。那时家家户户都在冬天漏粉条,漏一次,晒干放好够吃一年的。
上学时,装上一口袋粉条渣渣,够嚼一天的。粉条被晒得又干又硬,放到嘴里,半天嚼不动,累得腮帮疼。
虽说难嚼,可是挺能挑战人的韧性。脾气上来以后,非得把这口袋里的渣渣嚼完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嚼出了地瓜的甜味,那丝丝缕缕的甜,竟能一直甜到心里。
这样嚼过一次,第二天吃饭,满嘴牙都酸疼酸疼的,连馍馍都快咬不动了。痛定思痛,决定再也不吃这种东西。可是过不了多久,竟又鬼使神差装上一口袋,实在是没得吃啊!
还有一种自制的零食,几乎家家都有,那就是晒地瓜干。
那时家家户户都种地瓜,地瓜是我们冬天主要的口粮。收地瓜时,大人们会把长得特别小特别细的小地瓜挑出来,留起来喂猪,这部分地瓜就不必下到窖里。
有心的家长会从中挑出来一些好的,放进锅里煮熟,然后把煮熟的地瓜运到房顶上晒,晒干水分,筋道可口的地瓜干就成了。
把这些地瓜干收到篮子里,挂在门后边,一家人的零食都有了。和以上所有的零食相比,地瓜干无疑是最可口的,除了老掉牙的老头老太太不吃,几乎没有人不喜欢。
虽说和现在的日子相比,那时的生活困难很多。可是对于不知愁为何味的少年来说,那段岁月却带给我满满当当的美好回忆,苦也不觉得苦,反而感觉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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