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 第6章

作者: 崔杼 | 来源:发表于2018-08-23 13:49 被阅读0次

    第六卦 动,如春风吹过杨柳梢,柔软嫩绿的新枝轻撩水面,波纹一圈又一圈。

    姜歧和十方被关在一间加固过房顶的宫殿里。这件宫殿的原主人就明显比之前那间的有品位。整件宫殿没有金银饰器,但是雕梁画壁,到处是书籍古画,转角处还摆放着装饰用的白瓷瓶,走的是“清、贵、雅”路线。十方很满意,躺在榻上吃葡萄,听姜歧弹古琴。

    那天过后,姜歧变得有些粘人,对十方格外和颜悦色。十方是给个梯子就能上天的性格,以往姜歧厉声厉色,她还要时不时闯个祸,试探一下,更别提现在姜歧有心相让了。

    十方叫道:“阿歧,你把阿喵抱过来呗?”姜歧从琴弦上抬起手,皱着眉头,脸色难看——他不喜欢猫。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正在吃纸的傻猫抱到十方身旁。十方超级幸福地抚摸大白猫油光水滑的皮毛。

    白猫嗲嗲地说:“喵。”

    姜歧刚坐下,十方又喊:“阿歧,你给我倒杯水呗?葡萄好酸。”说着酸,你不还是吃了大半盘!姜歧更不耐烦,焦躁地站起来去给她倒水,杯子磕在桌子上“咣咣”的响。把水递到她手里,她象征性地沾沾嘴,就放到一边,又开始玩猫。她哪里是渴,根本就是折腾人。姜歧走回座椅,弹了曲杀气腾腾的《出征》。

    “阿歧!”

    姜歧的表情突然变得格外可怕,柔声问道:“干什么?嗯?”十方敏感地觉察到了危险,身体不自觉抖了抖,识相地换了话题:“你那天和郑吕他们都说什么了?”姜歧没了弹琴的心情,走到榻前,单手拎起蠢猫,扔开。脱鞋上榻,跟十方枕在同一个枕头上。

    “我们彼此试探了一下,算是平手。”

    十方似懂非懂,问道:“你打郑吕了?为什么?我看他伤的挺严重的。”

    姜歧抬手盖住十方的眼睛,不满道:“你看他干什么?”

    十方茫然:“什么?”

    姜歧明目张胆地说郑吕坏话:“他就是郑允手下一条忠心的狗。他主子要演贤明君上,他就扮演卑鄙小人。”接着松开手,看着十方的眼睛道:“他乱说话,我给他个教训而已。”

    十方唏嘘:“你生气起来可吓人了,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看见你就鼻梁疼?”

    姜歧很生气,手掐着十方的一边脸蛋,凑近问道:“你很担心他啊?怎么,你打算嫁给他?”

    十方能清晰地看到姜歧瞳仁里映出的自己的脸,不知怎么,觉得脸颊发热,呼吸加速。她下意识回答道:“不是啊,我要嫁给你的。”话音一落,满室静谧。姜歧看着十方的皮肤一点一点变红,看着她的眼睛闪烁飘忽,突然觉得有点渴。两个人都有几分羞怯地看着对方的脸,在安静的室内,呼吸声显得突兀,响亮。

    突然,一只白毛胖子一跃而上,精准的落在两人之间,扬起一阵猫毛。十方回神,满面通红,恼羞成怒。翻身跳下榻,落荒而逃。姜歧面瘫片刻,缓慢抬起右手捂住半张脸,低声笑了起来,如玉的脖颈一片通红。

    白猫说:“喵。”

    深藏功与名。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十方再见到郑吕时,他的鼻梁骨已经长好了。

    十方:“稍微有点肿,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郑吕注视着十方的眼神很温柔,道:“没事,不疼了。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还行吧,这里风景挺好的,花很多。跟伏汛不太一样。”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热,而且潮湿,衣服洗了晾不干。”郑吕笑道:“是啊,这里的气候就是这样,衣服摸上去总是潮的,不过这里的人皮肤比北地要好。”十方“嗯”了一声,注意力有点不集中,整个人懵懵的。十方在想:“跟伏汛比起来京邑这么潮湿,但是这里的人却仿佛已经习惯了,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比京邑还潮湿,那人岂不是要生活在水里,这就是传说中的鲛人?有没有关于鲛人的书籍记载啊……”

    郑吕没有发现,反而觉得十方懵懂的样子很可爱。

    与郑允打完机锋的姜歧,甫一回来时就看见这一幕,心情很不愉快。姜歧站在院门口扬声道:“十方!”十方回神,不自然地向姜歧走过去,越走脸越红——从那天嫁娶事件发生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姜歧的心情舒畅一点了,不打算为难她。把手里带回来的晚饭递给她,柔声说:“你先去吃饭吧,我一会过去。”十方乖乖点头,拎着食盒红通通的走掉了。

    郑吕觉得胸口很梗,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姜歧说:“男人间的事情你何必把她牵扯进来,即便有错,也是我的错。”

    姜歧:“当然是你的错。”

    郑吕:“……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斗嘴的。”

    姜歧:“那你是来找骂的?”

    郑吕怒道:“口舌之争是小人所为!你身为先父的弟子怎能如此德行不修?”

    姜歧回曰:“哦?你身为先师的独子难道不是不忠不孝,逼死生父吗?”

    郑吕完败。

    他深吸一口气,按耐住想要掐死对方的可怕冲动。

    郑吕是谦谦君子,即便他人生中离经叛道,罪恶滔天的污点难以抹去,他仍然是在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洗脑式教育下成长的。他的一言一行都符合君子的标准,风流而不轻浮,豪放而有礼。所以他只能憋屈的、耻辱的、气的脸颊直抽抽的地站在原地,像一只愤怒的青蛙。

    姜歧朝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到底为何而来?”郑吕铁青着脸招手,站在远处的疏影和冯碗走过来。“君上说要派人过来,我就替你要了他们两个。”郑吕说完不待姜歧回话,就转身离开。

    姜歧打量着两人:疏影瑟瑟发抖,冯碗龇着牙,做出野人一样凶狠的表情——其实都是害怕。他不动声色,进屋吃饭。

    姜歧用热毛巾擦手,对十方说道:“祭天大典定于一月份,不过这里历法不同,所以彼时会是深冬。”

    十方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为什么选在冬天,我记得书上记载的祭天大典都是选在早春,万物复苏的时节。”

    “因为郑国的开国国君在脱离魏国自立为王之后,将正月提前了一个月,下令属地都跟随他的新历法,用以维护统治。”

    十方“啧”了一声,对这庸俗的答案感到不屑。现在是晚春,也就是说,直到祭天大典,他们要在这里住上大半年。

    姜歧每隔几日就被接走与郑王会面,两人谈些关于祭天大典的细节。今日姜歧又不在家,十方闲得无聊,打算把院子按照自己的喜好折腾。

    “疏影你照着这个单子去取种子和树苗。”疏影应是出门——她是唯一能自由出入院子的人。

    “冯碗,你跟我挖一个荷塘出来。”冯碗站着没动,问道:“为什么要挖荷塘?”

    十方哼哧哼哧地扛着铁锹走向空地——那里本来种了一大片二月兰。“马上就到夏天啦,莲花好看,莲蓬能摆,莲子能吃。”十方递了一个铁锹给冯碗:“你喜欢吃莲子么?”冯碗接过铁锹,学着十方的样子,开始挖坑:“没吃过。莲子什么样?”

    “白白胖胖的,汁水丰富。”

    “听起来有点像你的猫。”冯碗咽了咽口水,黝黑的瞳仁看向正撕咬十方衣摆的傻猫。十方敏感地挡在白猫面前,提醒道:“你不要打它的主意!”冯碗假装没听见。十方头痛地劝道:“等莲子长出来,我给你做冰糖莲子汤喝,你不要老惦记着阿喵。”冯碗思考了一会,不死心地说:“你又不想养它。”十方解释道:“我是想找到它的主人……而且我不适合养宠物,我养着阿歧就已经很累了。”

    “你好奇怪。”

    “什么?”

    白猫跳进刚挖出的浅坑里,在泥土中幸福的打滚。十方扔下铁锹,也跳到坑里,试图把它抱出来,遭到了激烈地反抗。十方一边抓猫,一边不死心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奇怪?”吃了一嘴土。冯碗撸起袖子,也跳进来,帮十方围堵白猫,尘土飞扬。最终,十方单手抓住了傻猫的后颈皮向上拎,然而没拎起来。“你最近又重了多少?”十方痛苦地问。

    白猫说:“喵。”

    十方抱起白猫走到树下,在白猫脖子上拴了根绳子,把绳子的另一端绑在树上。

    冯碗瘫倒在地,呼哧带喘,说道:“我是流民,一无所有。你虽然是被抓过来的,但是那些军士对你很客气,按照常理来说,你应该有些随身行李才对。”十方解释道:“家里的东西都被阿歧烧了。”冯碗眯起眼睛,问:“你这件衣服是新的,你昨天穿的衣服呢?”十方回答:“疏影早上送去洗了……你想说什么?”冯碗用食指揉太阳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我不经常有机会和别人说话,你尽量理解一下我的意思”冯碗笨拙地措辞:“你看,你没有行李,没有特别喜欢的衣服,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你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而且喜欢,但是你只是看看,并不打算要他们,比如这只猫。”

    十方突然明白了。

    十方很震惊。

    她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拥有的东西,她似乎一直在努力地减少牵绊,不跟任何人、物产生情感上的依恋关系。“这可能是与我的‘外感’有关。”十方分析道。冯碗站起来,拿起铁锹继续挖土,冷漠道:“‘外感’是什么,我是村儿里来的,没听说过。”十方系好绳结,跑回坑边,道:“我也是村儿里来的,你不要得意……‘外感’是一种感觉,每次‘外感’,我都可以知道关于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冯碗弯腰用手抠出一块大石头,说:“预言?我们村原来也有个人会预言。”

    十方:“不是预言,预言比‘外感’更准确。‘外感’的时间不可控,知道的内容也无法选择,很没用,但你一旦知道未来,就会难以自控地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会预言的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冯碗:“是个寡妇,有两个儿子。她预言战争要来了,让大家搬家。族长说她骗人,派人把她和她儿子抓起来,烧死了。”

    十方傻乎乎地张开嘴,不可置信道:“啊?”

    冯碗恍若未觉,继续挖土,说道:“然后,战争就来了。”

    十方用黑乎乎的手去摸冯碗的头。冯碗没躲,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好像被熊掌靠近。“你干嘛?”“摸摸头,因为你难过,先生说难过的时候摸摸头就会好一点。”

    冯碗露出困惑的表情,反驳道:“我不难过。我不饿,也不冷,也不疼。”

    十方走过去大力地抱住他,然后放开,道:“可是你快哭了,我觉得你不太好。难过跟饿、冷和疼有关系,但不是只跟这些有关系。这么说吧,你更喜欢族长还是预言的那个人?”冯碗皱眉:“我不喜欢族长。”十方耸了耸肩,好像在说:你看吧!冯碗想了一会,道:“我明白了。”两只小动物都对自己和世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感觉很充实。继续干劲十足地挖荷塘。

    疏影带着种子和树苗回来的时候,被一片狼藉的院子惊呆了!更令人震惊的是一身土,并且还在不断制造混乱的两个人影。疏影压抑着愤怒问:“你们在干什么?”

    冯碗:“挖荷塘,十方说夏天可以吃莲子。”

    疏影:“这……为什么不叫人来挖,宫里有专门负责挖荷塘的人。”

    冯碗:“是太监吗?十方刚才给我解释过太监。”

    疏影手里的种子“啪”地掉在地上。

    十方一边奋力挖坑,一边说道:“对,就是太监。”疏影气得直哆嗦,环视一圈确认姜歧不在,一手一个拎起十方和冯碗丢到墙角罚站。冯碗不痛不痒,站在墙角抠墙上的蚂蚁窝玩。十方神游天外,开始瞎想:我要是个男人,一定是孔武有力的那种。浑身都是古铜色的肌肉,个子高,穿着铠甲上阵杀敌,让敌人滚烫的鲜血洒在我的胸膛上。晚上,就去城里最大的酒肆喝酒,喝完酒就去闯城里最漂亮姑娘的闺房,睡了他,娶了她。抱着她骑在我的高头大马上,在夜晚的街道上肆意奔跑,让姑娘雪白丰腴的长腿盘在我的腰上……

    疏影姑娘放下种子和树苗,把缠成粽子的白猫解救出来,又烧了一大锅热水,压着两只小动物相继洗澡。趁着午后时光收拾院子。

    姜歧回来的时候,院中的荷塘初具雏形,十方和冯碗正坐在荷塘边上吃点心,白猫躺在疏影怀里撒娇。

    有点家的意思了。

    四人一猫坐在门厅处吃了晚饭,晚饭是珍珠丸子,香菇菜心,熏鸭腿,南瓜汤。猫饭是小鱼干拌饭。疏影姐姐的手艺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连姜歧都没有说出什么刻薄话来。饭后,疏影压着冯碗去喝药,姜歧陪十方去撒种子。

    姜歧穿着一席白衣,衣摆处用银线绣了纹饰。他的头发长长了一点,被盘成发髻簪起。姜歧的五官日渐深刻,喉结渐显,从以往的清秀艳丽变成清健挺拔。此时他拎着竹篮,仰头看天的样子,像是要乘风归去的仙人。

    十方欣赏了一会儿,从心底涌出了一种夹杂着得意和欣慰的复杂情感,一边撒种子,一边傻笑。

    两人的距离渐远。姜歧把竹篮扔在一旁,不满地看着:篮中铺了一块白布,上置了几种不同颜色的小布包。姜歧扬声问十方道:“这个蓝色布里装着什么?”

    十方有模有样的弯着腰,手一抖一抖地撒种子,闻言答道:“是香菜。香菜杆高,开一簇一簇的小白花,味道也好闻。”

    “哦。”姜歧应了一声,又问:“这红色的布包里面是什么?”

    十方回头看了一眼,答曰:“生菜,生菜长得快,下个月就能吃了。”

    姜歧又“哦”了一声,复又问道:“这个红色的呢?顶上带花纹的这个。”

    十方心中一动,回头看去,姜歧也正定定地看着她。她连忙转回头,偷偷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故作镇定地向姜歧走去,回答道:“这是大花葱,是一种紫色球状的花,一会儿撒在墙根底下,开花时很好看。”说话间就把自己为何走过来忘得一干二净,拿起种子便走。

    姜歧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十方条件反射想把手抽回,被姜歧攥住,十指相握。他坦然地问道:“你不是要在窗边种芭蕉吗?”“芭……蕉种在窗子外边,是为了听雨打芭蕉的声音。大花葱紧贴墙边种一排底下再种点叶子好看的植物,是为了赏景,不矛盾的。”气息略有不稳。

    “哦。”这一声回答语调里都带着满意舒爽。姜歧牵着十方向前走了两步,笑问道:“院子里是不是还要种一棵石榴树?”

    十方又被转移走了注意力,强调道:“院子里本来就要有石榴树嘛!”

    姜歧欣然答应:“好吧,那就种一棵。”

    十方不说话了,她突然好不自在。以前也跟姜歧牵过手,但是今天格外不一样,感觉好奇怪,好紧张,还有点点害怕。两个人在院子里静默的散步,任夕阳将影子越拉越长。直走到星辉漫天。

    两人回屋,刚进了门口,十方就心虚地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抽出手,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姜歧今日心情甚好,没有跟她计较,掐了她的脸蛋一记,就放过她去书房工作。十方平复了一下呼吸,想起白天答应过要教冯碗认字,于是步伐不稳地向冯碗的房间走去。

    冯碗正在靠墙倒立,看见十方推开门走进来,一个跟头折下来,去拿《三字经》。十方在门口傻站了一会,突然笑出声,双手捂着脸趴在桌子上。

    十方:“嘻嘻嘻嘻!”

    冯碗莫名其妙,用《三字经》的一角谨慎地戳了戳她,问道:“你没事吧?”十方呼哧呼哧的傻笑,疯魔了一样。冯碗犹豫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吃。

    十方终于止住笑容,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对冯碗小声说道:“我恋爱了。”冯碗咬下最后一口,扔掉苹果核,问道:“跟谁啊?”十方蹲下了,伸手拽着冯碗也蹲在旁边,两个人头碰着头,窃窃私语,像两只小奶狗。

    十方:“……你喜欢过谁吗?”

    冯碗:“冯倩。”

    十方:“那是谁?”

    冯碗:“预言的那个婶婶。”

    十方:“不是那种喜欢,是……不是那种喜欢吧?”

    冯碗:“哪种?喜欢就是喜欢,怎么那么复杂?”

    十方:“那就不是……我说的是……我不会说,反正不是你那种……”

    十方:“这么说吧,你想象啊,你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商人。客商。要在各个国家穿行采买货物的那种。”

    冯碗努力想象。

    十方接着讲道:“你见过波斯最漂亮的舞娘,燕国最爽利的女侠,齐国最婀娜的花旦,夷国最博学的女先生……”

    冯碗木着脸,道:“我想象不出来。”

    十方:“……假如你是一个铁匠,生意很好,衣食无忧。你见过住在村口会纳鞋底的李二花,住在村东头会做豆腐的张晓妹,住在村北头力气大,能耕地的王四姐。你觉得你会喜欢哪一个?”

    冯碗:“谁做饭好吃?”

    十方:“都好吃。”

    冯碗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纠结中。

    十方:“等到你不用想就能告诉我‘这三个我都不喜欢,我一直喜欢的是隔壁村的小豆子,她什么都好,我就要她。’的时候,你就有喜欢的人了。”

    冯碗:“她如果什么都好,我当然喜欢她。”

    十方:“不是因为她什么都好,你才喜欢她。是因为你喜欢她,才觉得她什么都好。”

    冯碗“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十方很有成就感。

    冯碗消化完今日学习到的新名词“喜欢”后,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喜欢上谁了?”

    十方想到姜歧面无表情也十分好看的刻薄脸,突然害羞,用手捂住脸:“嘻嘻嘻嘻嘻!”

    冯碗:“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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