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想,地球是个大磁铁,人是个小磁铁,你是,我是,他或她也是。朋友是磁性吸来的铁钉,螺丝,刀斧,犁头。你有着什么磁性,便要吸来什么朋友。磁性强时,那些铁器你甩也甩不掉,待你哪天没了磁性,或是有了更强磁力的铁石出现,你吸着的铁器便一个个脱落下来,附到别的磁石上去了。
中午出去走走,太阳高挂着,日头正盛,地上茵茵的一片黑影随着我,我想,那就是朋友吗?
这二十多年来,我有过许多朋友,时间如风,把他们一个个的从我身边刮去,有些联系方式早已丢失,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模糊了,只有某个情景突然闯入才会带着疑问忆起曾经是不是有过一个如何如何的朋友。
所交的朋友里,有无话不说的,有话少却不尴尬的,有帮过我的,有坑过我的,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无话不说的朋友里,有些终归经不住世事的拷打,互相之了解遂成攻击之利器。帮过我的,我也得小心应对着,有了机会就要帮回去,如一条看家狗,吃了主家饭食,耳朵就要支棱起来,听见动静赶紧起身叫两声做个提醒,不然可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么。真心的朋友也不少,但大多都是校园朋友,那时没有利益纠葛,谁没事存了坏心眼来交朋友?坑也坑不到什么,弄不好还要倒给。这就有个问题,既然是校园朋友,那进了社会就不一定维系得住了,社会真是个大魔术箱子,进去了,你兴许变成个雄鹰,爱上天空,他兴许变成猛虎,只爱山林,而我也许最不济,成了个癞蛤蟆,水里草里来回凑合着。或许往昔的记忆还要在脑中留存很长时间,但现实时刻敲打着你,久而久之,你不愿落了地去跟癞蛤蟆聊些什么了,你看不上也受不了癞蛤蟆的话题,反过来,癞蛤蟆眼中的水草丰美也不愿与你分享,何必过度消费那点回忆呢?至此,友谊便完全被封存到脑海里了。
过往了的以及现存着的朋友,或许他帮过我,或许我帮过他,只要是真心实意的,谁吃点亏,谁占点便宜,我是毫不介怀的,因为我是看重友情的,知道朋友难得。如此也便更深知,任何感情,愈是高尚,愈是脆弱。友情本身是纯洁的,复杂的是之外的东西,如同糖块掉地上,糖永远是甜的,脏的是尘土,但即便你如何深谙这个道理,你也不会再吃下去了。
时常在想,我如此珍惜的,为何却还那么轻易的失去过那么多?后来渐渐明白,原因大概有二。一是,珍惜丝毫不代表不可失去,如手捧黄沙,抓的越紧,失的越多。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吧:朋友只是朋友。有些人大概有点感情移位,类似于恋父或恋母情结的人,大概倾向于找个年龄偏大,或者与自己父母相像的伴侣,但不久后往往会发现,伴侣终归不是父母。朋友也一样,生活或工作中被压迫,被排挤而造成的内心悲痛,往往有意无意理所当然的就要在朋友身上补偿回来,以此修复受伤的心。朋友承担了远超自身定位的责任,随着压力越来越大,友谊的小房子难免出现裂隙,甚至坍塌。
推而广之,朋友是朋友,亲戚是亲戚,家人是家人。
再推而广之,喜悦来了,无论如何分享,你都是最快乐的人;苦难来了,无论如何分担,你都是最痛苦的人。你总是你,向外过分奢求注定会拂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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