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城一家

      工作近五年，几乎天天往返于我住的城市和它临近的一个城市，每每来到工作的地方，头脑中不免发懵，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在这里没有喧嚣，也没有繁杂的人情世故，没有记忆，更没有回忆。同事之间见面很客气地点下头，女同事之间必须唠唠家长里短，无非就是些“你家老公我家娃”，这些迫不得已的寒暄俨然成为工作的一部分，同时也是工作可以带来的快乐源泉。虽说是个学校，上课成为了一种仪式，授课内容多数和时下最火的专业相关，但在这“穷乡僻壤”似乎很难吸引外来的“有志之士”，不过是我们这些半道出家，被生活打磨到没有棱角的不得志的“家庭主妇”而已。

    于是，这种机械无味的上班生涯就在被岁月不断打磨的路上辗转反复。忧郁也成了很多女同事脸上惯有的表情，她们每日下了班习惯性地登上班车，总是把帽子压得低低，好像生怕碰到了熟人还要礼节性地招呼，索性一个人默默走到车身最后，然后一屁股瘫坐于此，顺手把单肩包一搭，从书包找到耳机戴上，也不摘帽子，仿佛此时的世界属于自己。这样的经历可以几年如一日。在外人看起来很不懂礼数的行为，但我表示非常理解，有时候人的孤独是享受的，并不是不喜欢外界交往，只是我的世界和她们不同而已。

      有人说成年人最习惯的就是孤独，即使我们有亲人、爱人、孩子、朋友、同事等等，但孤独才是常态。十年前总怕自己受伤，愿意把自己包围起来，穿厚重的衣服，戴暗色的口罩，见到熟人也愿意低头溜走，十年过去内心中的独孤感从未消失，即使看起来每日忙忙碌碌，殊不知这种孤独是根深蒂固的，性格使然，与更多人分享也无济于事。于是沉溺在自我的世界，“幻想”就成为唯一的伙伴。对于我们这类人，停止幻想也许就是终止生命吧。

      每周二下午因为我只有一节课，所以可以“轻松”地赶趟高铁去学校。这轻松二字实则不然，往往是我需要打车到高铁站，再进站排队，再坐十分钟到达，再继续打车前往。虽然这样的路程在开车上班的同事眼中“披荆斩棘”，而我，却享受于此。我可以打车在城市高架看沿途风景，感慨城市变迁，我可以甩开车门看到“雄伟气派”的高铁站，感受一种未被社会抛弃的感觉。我还可以穿梭在高铁站的人群中感受来往的匆忙，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倚靠车窗，即使眼前昏黄一片，但我看来确“春意盎然”。因为那时候是我除了“两城一家”后的唯一一段自由的时光啊！仅仅十分钟，心情是愉悦的，这短短的“外部世界”又会“滋生”内心无数的渴望，我看到车窗外的一群信鸽，还看到了靠近村落郊外的一片坟冢，在坟冢上有人献花，有人把墓碑擦得透亮，我会联想到什么人可以葬身于此呢？又会想到离城市如此近处的坟冢对于家人来说亦是幸福的吧？列车继续向前，我还可以看到每天坐班车路过的国道，看！路旁的店面，路旁的闲置车辆！两幅风景！这一路我是惊喜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又好像是个要远途的旅人对未来憧憬万分。可惜，只此十分钟，就要下车，这一切如梦如幻，多希望我睡着了错过了下车，一觉醒来不知去到何处......

      其实这样的经历，我已悄悄走过五年，五年中的每一次乘坐都让我难以抑制兴奋。的确，熟悉的人知道，我并不是幼稚，只是这样的体验让我感到了“自由自在”。十年前带着幼稚和偏执走进一所围城，那里美轮美奂，很多人赞叹不已，然而真的走入不禁黯然神伤，十年，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彻头彻尾改造，即使改造成为你不认可不愿意的模样，你也要欣然接受。快乐吗？我时常问自己，答案是快乐时候少，更多的时候是忧郁，择进择退时常挂于嘴边。也许你会责骂我是个懦夫，遇事总爱逃避，可真的迎难而上对于我就是强者吗？我，天生的...

      所以，我经常在想，如果真像电影一样可以穿越或者回到过去，你最想去到哪年哪里？我啊，真的认真思考过，应该是十年前那个入冬后，寒风把窗前梧桐树叶吹光后的阴面宿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