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洞口的人们都牵着飞马,看见列重临一行人从天而下都道了声:“星君安好。”
巫族官吏大多以星宿名字命名,由是常人常称各色官吏为星君。
比如存档巫族各户户籍的天府宫司命星君、掌管巫族医药的天梁宫延寿星君、掌管各类人员俸禄的天相宫司禄星君,掌管矿产开采民间金银流量的真人宫禄存星君、掌管三山四水开支的天同宫益算星君、掌管祭祀和七煌宫各司事宜的天机宫上生星君、掌管民间各族兵力的阳明宫贪狼星君、掌管文官和文类考核的玄冥宫文曲星君、掌管七煌宫直系兵力和武类鬼神类考核的北极宫武曲星君、掌管巫族各类禁灵的天枢宫度厄星君、掌管巫族最神秘军队的天关宫破军星君……
巫兵身后十多匹无人骑的马背上驮着带往楼兰的礼物,还有十多匹无人骑的也没驮任何东西的马是担心别的马儿累了换乘用的。军队里的飞马和众人牵的自家养的飞马没有什么分别,最多也是训练有素些罢了。
一行人坐上了乌篷船,马儿们乘上了渡船,因为过了异境之门马儿们都无法飞行了。数百乌篷船浩浩汤汤穿过归去来兮洞,乘马匹的大型渡船在此衬托下显得十分“高大威猛”。
走过水草丰茂的死亡谷,翻过了那棱格勒峡谷,异境就被甩在了身后。人和飞马在昆仑北麓上上下下,数千丈高的昆仑山地空气稀薄,刚出异境的人动一动就觉得呼吸困难。一行人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昆仑野驴慢慢悠悠的从他们身边经过也轻松超越,回头望着他们扯出让人心底发毛的婉转叫声,像是嬉笑一般。
巫意拍了一下身旁的滚雪球道:“雪球,你可是匹飞马,怎么连头驴都跑不过,不要点尊严的吗?”
滚雪球喘着气也叫了声,那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是“不要~不要~”
“野驴子,惹恼大爷,老子追着你非活扒了你皮让你叫都叫不出来!”巫祀喘着气恶狠狠的说道。
巫意喘气道:“走路都没个力气,你竟想着去追驴,大司马好大的口气。”
巫祀向来看不惯巫厦,连带着看不惯跟巫厦同气连枝的三极!不想理她,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只是在喘气中的哼声倒像是一声叹息。
“大司马喘了好大一口气耶~。”巫意身旁的小女孩立马拍着手像是表扬他一般笑着尽力大声说道。
众人都低声笑道,小女孩的父亲连忙捂住她的嘴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大司马大人不记小人过。”
巫意笑的喘不过气,拍了拍女孩父亲的肩膀道:“无妨无妨。”
有人问列重临道:“大巫师何时能下山?”
列重临细微的喘着气道:“下山时。”
巫意对这样的“冷笑话”见怪不怪,但巫祀倒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嘲笑大巫师从未享过祭。
巫意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倒是说何时能下山?”
巫祀享祭多次,早已有了经验,于是趾高气昂地说:“五日之内,定能下山。”
列重临转头对刚问他下山日期的人说:“第六日下山。”
巫祀气不打一处来:“列重临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列重临不理他。
他更生气了!
走了大半日也就偶尔歇息片刻,虽然是累了些,好在没遇到什么野兽,一路的风景也都是好的。昆仑的天很低很辽阔,湛蓝湛蓝的像巫意披的蓝色蛛丝头纱。羚羊和野牦牛从他们身旁经过,柰(nai)树一簇一簇粉花把地面草皮映衬的绿的发光。
昆仑昼夜温差极大,太阳还挂在天上,却像射出寒光一样,照在人身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众人早已披上过冬的衣物,并在马身上披上特制的被褥。
天黑的很早,举着火把夜行到约摸戌时早已是人困马乏,很何况还有几个小孩子,于是众人便准备原地休息了。
列重临这次出来只跟了两个弟子,正是那对叫龙清吟龙清啸的孪生姊妹。人都在休息,她两个正在设着刚好能盛下他们这行人马的结界。
列重临在一旁看着,巫意走到他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道:“大巫师,此去人间吉凶未卜,为何只带这两个刚入门的女徒弟?”巫意原以为他是开了情窍,于是想打趣他一番。
列重临抱臂看着还未结成结界的姊妹,依旧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道:“她两个最差,要历练。”
巫意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话,龙清吟龙清啸听到身后人的议论,施法的手抖了两抖。原以为大巫师是看她二人天资聪慧,因此才入门便带去人间享祭。没想到啊没想到,却是因为她两个在千巫宫最差!
设好了结界,姊妹两个满意的试了试,一个飞虫都进不来。她两个的结界最多能设三里,如今这数十丈的距离并不是什么难题。列重临掏出一个黄符扔在空中,道了声:“雨雪寒风,避。”结界闪了道光,里面的人霎时觉得凌冽的寒风停了,可是结界外的草木依旧被撕扯的东倒西歪。
孪生姊妹愧不得已对大巫师的敬佩又深了一层。结界原本设的就不大,里面生了几堆火,寒气又进不来,不一会人们就暖和了起来。
巫祀本来还想催促他们找个山洞休息,可看极品巫师又是灵巫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找山洞的打算也就不言不语了。
刚刚又见识了列重临的本事,巫祀只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修术。修术的用不成灵力也能使用术法,自己仅有的那点灵力要留到楼兰再用,免得到关键时刻被列重临给比下去了!他的内心更加渴望力量了。
昆仑夜里天气变的极快,鹅毛大雪在山间呼啸着。雪落在结界上一瞬间就融化了,化成一滴水滴落在地上又结成了冰。结界上挂了一层水雾,从里往外看苍苍茫茫的。
结界里的人分享着自己带的食物,再抿一口仙人醉别提多散乏了。
巫祀独自坐在一个岩石上,那个说大司马喘气大的小女孩走到到巫祀面前,天真烂漫而又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莫要伤心了,我阿爹说说别人喘气大就是说他不厉害,我不知道才说的,你听了定是很难过。喏,这是我瞧了一路才采来的旋复花,我阿娘说戴上旋复花都会变得有力量,送给你。”
小女孩举着一小朵黄黄的花伸到他眼前摇晃着。
巫祀不耐烦地说:“走开。”
小女孩面部表情激烈地变动着,眼泪氤氲在眼眶里,大大地张着嘴,仿佛下一瞬就要爆发出千钧难挡的“雷霆之势。”
巫祀看这架势,连忙拿过她手里的小花道:“打住打住,我收还不行么?”他可不想吸引一圈人,再被安个欺负弱小的名号。
那小女孩顿时喜笑颜开,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昆仑山的天气。巫祀嘟囔道:“你倒是收放自如~”
小女孩非要把花簪到巫祀头上,巫祀只得说:“把花戴头上一会儿花就萎了,我把它放袋子里,它存的更久些。”小女孩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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