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了解母亲,就会明白,母亲真的没有节日。
无论是传统的岁月,还是今天,春节该是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吧!在那欢声笑语侵染的日子,母亲在干什么呢?
起床最早的,肯定是母亲。从收拾前一天晚上闹得脏乱的屋子开始,母亲一天的忙碌,如同徐徐升起的太阳,节奏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强。因为是节日,每一顿的饭菜都要丰盛,做起来自然更需要精致,更费时间。这些,都是母亲一个人的,即使脚站酸了,手麻木了,依然在灶间来回穿梭。
特别是家里有客人时,母亲的负担更重。菜的种类要多,搭配也要讲究。为了让客人吃热的、新鲜的,母亲边炒,客人边吃。母亲在厨房里忙,我们陪着亲戚好友悠闲地品味,甚至有时还挑剔这个太咸,那个佐料放少了。醇美的菜香刺激着我们的味觉,也模糊了我们的神经,谁能体会母亲挨饿忙碌的情怀呢。母亲终于把桌子布置得没有一点空隙,她也可以趁着片刻闲暇吃几口,可菜大多都凉了,盘子已被我们搅得“满目狼藉”。
母亲的幸福直接来源于桌子四周的人,我们吃得好,都夸菜炒得好,那一刻,母亲心中的滋味,就随着盘子里的香味,充满整个屋子。尽管如此,母亲还是带着自责说:这个没炒好,当时火大了。那个太咸,手重了……母亲这么说时,我就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甜意,其中隐藏着一个母亲的自豪感。
吃完饭,别人都可加入到打牌、打麻将之类的节日娱乐,母亲却不能。我总在这时帮着收拾桌子,让母亲有更多的时间把厨房整理一遍,还有洗碗等琐碎。
吃了上顿,还有下顿。所谓生活,就是这样被一餐餐饭连接起来的一场戏剧。母亲必须为剧情之间的过度做好充分的准备,否则,生活就被拆得七零八落。节日里,母亲的使命尤其重要,不能让生活的舞台有一点瑕疵。母亲总是无怨无悔,为了下一顿吃得更丰盛,她宁愿吃完上一顿就开始做准备,为了家人和亲戚朋友在餐桌上有产生惊喜的新花样,她宁愿花一个上午守候着炖一个菜,为了一道精致的美味,她不惜完成十几道程序的麻烦。
这就是母亲,真实的母亲。
春节,母亲是忙碌的,哪一个节日母亲清闲过呢,又有哪一天是母亲悠闲自在的日子呢?
母亲的生活就这样在节日与节日之间徘徊,在忙碌与操劳之间往返。从青春到中年,从中年到白发,再从白发到耗完生命最后一滴燃起灯盏的油。
有人说:不是有母亲节么,这可是母亲的节日啊!且不论这种“舶来品”的节日与我们的文化是否相容,连个假日都没有的母亲节,儿女们都在为自己的学习或工作奔波,母亲们不也一样在为一个家庭忙碌。当然,打个电话发个信息,若是在母亲身边再送上一束忘忧草,一声亲切的问候,多少也会给母亲精神上增添丁点安慰。
我的母亲年轻时总是说:我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或许是命中注定,母亲生下哥哥后,又以罚款的代价哺育了我,膝下无女。那时,我并不懂母亲的话,心里还隐隐以为母亲对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满意。渐渐长大才明白,儿子虽然有儿子的好处,可能在厨房里传唤打杂的还得女儿。生女无望后,母亲就把为自己分担家务的希望,寄托给未来的儿媳。嫂子进门后,母亲虽欢喜,却也知道自己心中闪闪的灯光又灭了。嫂子虽然灶里屋外都还应付得过来,可年轻人的心,早就被时代的速度突围了乡村,寄居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逢年过节回乡时,嫂子也帮忙,可动作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生疏。于是,母亲的希望彻底破灭,可她依然在为远方的儿孙忙碌。
母亲的一生,都在用忙碌阐释自己的生存哲学——只要家人生活的好,所有的劳累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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