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山里的母亲

作者: 关山文客 | 来源:发表于2023-05-12 17:31 被阅读0次

                                            母亲与关山

      此刻,苍茫的关山隐没于浩渺无际的夜晚,夜雨的声响掠过我的颤抖的心房。岁月里的关山布满褶皱的纹理里有我深深的叹息和怀恋。

      而站在雄伟关山身旁的是我瘦弱的母亲,她越来越瘦小,越来越头发花白,越来越佝偻的身影在岁月的风尘里摇曳。

      关山,母亲的关山。苦难的命运是一根籐,把母亲的一生紧紧缠绕在关山。一个瘦弱的农村妇女,为了拉扯娃们长大,为了生活,不得不象男人一样一次次的进山去,割毛竹,刨菖蒲,拔目贼,背柴禾,拾李子……瘦弱的母亲为了生计几乎跑遍了关山的山山峁峁、沟沟壑壑。

      回想起一生叠加在关山劳作的身影,母亲不再流泪的心里却低吟着观世音菩萨的偈语。

      世事苍茫,关山依旧。母亲把一生的辛劳都交付给了关山。而我们弟兄们,却在如山的母爱里挣扎着成长,在艰难的攀越中各自成家立业、儿孙绕膝了。早已走出关山的我,回望关山,想起仍在关山劳作的老母亲,就会泪眼婆娑……而母亲,却时常惦念我的身体和她的孙娃们的成长。

      一个人有一座关山就足够了,我有山里的老母亲也就够幸福的了。

      母亲如佛。这如山的恩情须要我一生的报答。

      

                                              母亲的菜园

      在我老家屋后有一块台地,地里种满了韭菜、菠菜、大葱和中草药。春韭发新芽,菠菜贴地长,葱苗齐刷刷,嫩绿、鲜翠、清新。间或有一两行地膜覆种的青茭和半夏。

      我开车回家看望老母亲,见她瘦弱在身影在菜园里不住地躬下、抬起,母亲又在侍弄她的菜园,拔草、松土、间苗。走进菜园,泥土的清香和着母亲的味道钻入我鼻孔。

      母亲见我回来,赶忙放下手中的铁铲,说:“我这两天怪心急的,想着你们要回来了。”我说我也想老娘了,就回来看看。

      菜园散乱的土埂已被村上以石垒墙,整齐美观多了。妻子和母亲在割韭菜,我绕菜园转悠一圈,走上埂堎边的草地,脚踩春草软绵绵,牛蒡和青蒿绿茂鲜亮、蒲公英黄灿灿如灯笺,一只黑蝴蝶在翩然翻飞。

      回到菜地,揪吃几根嫩葱,清脆爽口。又采摘几丛的五爪野菜,妻还挖了些野小蒜,装上母亲割的韭菜和菠菜,回家和母亲的坐于炕头拉话。母亲总要装这装那让我拿去吃。我拿上了一袋洋芋和新割的蔬菜回家了。

      母亲今年七十又七了,干不动重体力农活了,我说你就侍弄侍弄那点菜园得了。其实总也闲不住的母亲侍弄菜园是一种精神寄托吧,她种的菜自己也吃不了多少,大多捎给县城里的儿子。

      母亲的菜园清新淳朴却绿意盎然。有母亲身影的菜园亲切如蔬菽,吃着菜根谭意味的母亲种的蔬菜,我品尝到岁月的清香。

                                              茵陈蒿

      一种常见的、极普通的甚至有些低贱的蒿草。生长在我家乡的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和地埂沟渠。

      听奶奶说,民国年间遭年馑,人们把树皮和茵陈蒿都吃光了。

      母亲说,别看这蒿子贱,它可是中草药呢,有清热利湿退黄疸的疗效。

      小时候,我初春揪来茵陈蒿的嫩芽,母亲焯后拌面蒸叉叉,清香的味道帮我们度过饥荒。长大后,我会在田间埂堎、山坡沟洼和关山林间给牛割草,青青的茵陈蒿是牛马的好饲料,我一捆捆地背回家,青草的清香味渗透了我全身。每年秋季,我就会割好多捆茵陈蒿背回家,放在院子里晒干当柴烧。

      今天,我在我家菜园子的地埂上又看见了绿茸茸的茵陈蒿,嫩绿而新鲜,散发淡淡的幽香。我手抚蒿草的茎叶,仿佛摸到了春天的脸庞。蒿草一点儿不卑贱,它随处可长不怕践踏的秉性是把春天装进了心里,素心绿盎然,装点此关山。

      回到老家,见台阶上晾晒着一方白中透青的茵陈蒿,母亲说,这是我揪来的,晒干卖钱,我卖茵陈蒿已挣了八十元了。我说,你还是闲不住,我不是给你钱了吗?母亲说,我就是闲不住的命,山里洼上跑着,采点草药,自己熬着喝,变卖点钱,我心里踏实,觉着活得有意义。

      啊,茵陈蒿,一种母亲一样的蒿草!

                                                            2023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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