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肩膀

三更时分

鸡打鸣

父亲就起床了

他一夜都在惦记背盐

其实也没睡着

怕鸡忘了打鸣

误了时间

父亲把水壶和馍馍装在一个书包里

挎在肩上

又拿起了那条粗糙且又僵硬的长口袋

骑车子赶路

骑到中卫迎水桥

要三个多小时

剩下的沙漠要靠步行

父亲把车子寄放在一个工地

背着挎包向沙漠走去

在腾格里沙漠要走四十里路

才能到达盐湖

路上一点也不敢耽误

就是吃馍

也是边走边吃

下午才到盐湖

父亲匆忙卷起裤子

下湖捞盐

捞出来放一个筐子里控水

大水控完

找一个干净的地方

把盐铺开晾着

太阳快要下山了

父亲把晾晒的盐

满满装了一口袋

他用力一甩

盐袋轻松地搭在肩膀上

边走

盐水顺着脊背流到裤子

盐水浸湿的衣服

贴到身上

浑身不舒服

刚走开还不觉的累

走了十几里路

肩膀疼地不行了

盐袋从左肩换到右肩

又从右肩换到脊背

实在走不动了

他扔下盐袋

一屁股坐在沙窝里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歇歇吧

太累了

他吃了些馍馍

喝了点水

补充点能量

继续赶路

天越来越黑

肩上的盐袋也越来越沉

水壶和馍馍

仿佛都在慢慢地增加重量

困和累交替着

腿上如灌满了铅

几乎挪不开步

腿有些打颤

父亲尽量不去想这些

他在算账

一斤盐一角七分钱

这一口袋盐

八口人可以吃一年

包括冬天腌菜的盐也够了

省下盐钱可以吃几顿肉

一斤肉八角钱

可以来个猪肉炒酸菜

或猪肉炖粉条也不错

父亲仿佛看到了一家人吃肉的场面

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地笑容

天快亮了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还有十几里路呢

父亲放下盐袋

揉了揉发疼的肩膀

活动了一下被盐袋压弯的脖子

喝了点水

他给自己打气

马上出沙漠了

再坚持一下

父亲第一次背盐没经验

肩头上没拿垫的衣服

又粗又硬的盐袋放肩上

如放了一块铁板

碰上就疼

头上的汗

盐袋的水

混合在一起

流在眼角

他难受地

尽量闭上眼睛

因为

衣服袖口也是湿漉漉

擦着会更疼更难受

他盘算着

除过吃肉

家里每个人还能添一身新衣服

想着我们穿新衣服的样子

父亲幸福笑了

他似乎忘记了肩上的盐袋

步伐比以前更坚定了

天终于亮了

沙漠走出来了

父亲咬了咬牙

放下了

像石头一样的盐袋

红肿的肩膀几乎不敢碰

后背也是针刺地疼

手一摸

血迹斑斑

父亲皱了一下眉

苦笑了一下

他拼命喝干水壶的水

吃完了剩下的半块馍

盐袋放车座骑着车子回家

到家已是下午了

母亲给父亲后背上药

一道道深深的血印

从脊背到腰上

上面的肉皮磨破了

露出鲜红鲜红地肉

母亲心疼的看着

这盐水汗水浸在这伤口上

该有多疼多难受啊

母亲的眼角湿了

父亲摆摆手

说

没事没事

过几天就好了

父亲的肩膀

背的不只是盐

更是一种对家庭地责任

还有对儿女深深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