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96年那场我的高考，冥冥之中，似乎是偶然中的必然。
这事儿得从93年初中毕业报志愿说起，那时候，在农村，成绩好的学生，都是流行报中专、地区师范和县级师范的，且把那里的胜景理想地幻化成“未来的天堂”——毕业给分配，送上“铁饭碗”，极其无忧，无限风光。也正因如此，初中成绩还算马马虎虎的我，被班主任游说了几次“一定报个中专哟”。
可惜俺看了太多类似《读者》、《青年文摘》、《辽宁青年》、《少男少女》中的励志故事，只一根筋地幻想着曼妙无比的大学生活，自然听不进老师的“谆谆教导”与苦口婆心地劝。后来，班主任干脆转移阵地去劝导我妈了。老人嘛，心疼孩子，见我天天去门前小树林里背书实在辛苦，于是，极其愿意让我赶紧熬出去。何况，女孩子嘛，有个稳稳当当的工作，将来嫁人成家就万事大吉了。
2
所以，受不住老人的软磨硬泡，拗不过家长的强烈建议，就在家里人的眼皮子底下，第一志愿报了中专，第二志愿写上了“高中”。可我心里纽巴着、挣扎着，越临近交志愿表的时间节点，上高中的愿望愈发强劲。终于，在电光火石最后上交志愿的关键时刻，汹涌的否定浪潮将前面所有的障碍吞没，我毅然决然地将第一志愿“中专”划去。
可内心是紧张的，甚至是惶恐的，酷烈的情境中，或许自负、无知的字眼会将自己淹没。于是，那年的中考，就在同学们在飘散着理想主义的考场上全力以赴、奋力一搏时，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书写着答案——一门心思想获得个够不上“铁饭碗”但上得起高中“恰当”的、不高不低的分数，果真，“石破天惊”的高分戏码没有上演，平平淡淡的结果让我如愿以偿步入了高中的大门。
所以，96年高考前夕，我是焦虑的，个人的意志与理想难以与现实的残酷匹敌，所谓勇敢、智慧、自信在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高考战役前夜似乎土崩瓦解。虽然高中班主任再三表示“上个本科不用担心”，历史老师一再谈话“凭你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数学老师反复表示“你的成绩一直是稳中有升的”……我依旧难以缓解紧绷的神经，最终，高考的日子，我失眠了。眼前反复浮现不是对大学的憧憬，而是初中伙伴军的安逸、海的洒脱、威的自在、雷的惬意……
3
考试结束，走出考场那时刻，我甚至有点步入太虚幻境的感觉。夕阳披洒，如神如圣，我的理想、希望、追求以及对象牙塔生活的向往，都似乎成了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了起来。
那时的高考制度，都是先估分，再报志愿。22年过去了，依然记得对标准答案时的双手颤抖、心跳如雷、满头大汗、双膝发软。预估的分数一计算，心里咯噔一响、汗如雨下，沮丧难当。于是，在那个月光璀璨、满天星星的夜晚，我静静地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仰望天空，无语、无语、再无语，沉默、沉默、再沉默，淤积着的“大学情结”愈飘愈远。
好在，命运只是和自己开了个玩笑，实际分数超出了预估40多分，越过重点本科线，成绩排名也是名列前茅。虽然，后来录取的院校没有预想的心仪，所学的专业也没想象的美好。但大学，终究成为我知识精髓的滋养之地，修养学识的养成之所，在这个平台上，我收获了荣誉、明白了责任，学会了担当。
所以，我相信，一切经历高考战役的“将士”终将被生活授勋。而我，亦感谢它，让我把反抗的清醒付诸了实际的行动，把中考的奚落转变成可行的契机，把亲人的落寞转化为认同的接受。在困难中顽强长大，在艰苦中胜利欢呼，辛酸苦辣百味俱全，学参天地德合自然，无憾！无悔！值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