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楼下总是听着一辆叫作“的的货”的大货车,车身上刷着几个大字“没有到不了的地方”,我看了,不禁莞尔一笑。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只要你想,没有到不了的远方。
第一个远方,是拉萨。
对于当时年少又见识浅薄的我来说,“拉萨”只是一个存在于地图上的遥远的名词。
直到隔壁宿舍同学跑过来问我:拉萨去不去?
我:拉萨?我?可以去吗?
我同学……奇怪的眼神……像看傻子……多年之后我也在被问“啊那么远我可以去吗”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表情。
她还是坚持问: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吧……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跑过来又跟我说:火车票我买过了,7月28号,280,硬座,你记着把钱给我。
我:买过了?这么快?
我同学已经一阵风一样地走掉了。
280块钱,不管如何是要付给我同学了,那就不能反悔了,必须要去拉萨了,哦, 天哪……
我没有钱啊,问题是。
认真地去做兼职,在一家大型连锁运动品超市做销售,一个小时9块钱,一周大概能给排上30多个小时的班。
可是,去拉萨那么远的地方,得要好多好多钱啊。
但是把出发前所有的工资都算起来,不过两千多块而已。
怎么办?
开源无着,那就节流吧!
从早上开始,早饭永远是放心早餐的香菇丝夹馍和原味豆浆,加起来4块钱。虽然每次到十一点,就开始前心贴后背,饿到垂头丧气。
但是都得忍到十二点半左右,我们是轮班吃饭的。
中间就不停地喝水,所幸这个地方有个员工休息室,饮水机里的水是可以随便喝的。我就经常在十一点到十二点半的时间里,拖着喝水喝到一动就“叽里咣当”响的肚皮,步履生风地穿梭在自己负责的几条货道里,满面笑容地向顾客推荐各种商品。
员工休息室里还有一个冰箱。我每天早上买过放心早餐,就走进顺路的“魏家凉皮”(古都人民应该都知道这个店,但我真的还没有收到这个店的广告费)买上一份最普通的凉皮,记得当时好像是5块钱,带走的话就给装在打包盒里。
我每天早上吃着香菇丝夹馍,拎着凉皮,站在店里的大铁门前等开门。门开了,手里只剩下凉皮,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员工休息室,把凉皮放进冰箱里。
多亏了休息室里的饮水机和冰箱,我的早饭和午饭加在一起,也不过才9块钱。
终于到了中午轮到我吃饭的时候,我几乎带着朝圣般的虔诚走进休息室。带着完成盛大仪式的紧张感和使命感,我先喝点水,稳定下情绪,顺便看看别人从旁边小吃城带到店里来吃的饭。
店旁边是一家大超市,里面有个品种丰富的小吃城,大家基本都在那里解决午饭和晚饭。那里的一份饭,炒饭或者盒饭或者面,基本上都在8块或者9块,里面又奇热无比,吃饭时就免不了要喝上一瓶饮料,下来怎么也得十二三块钱。
相比我5块钱的凉皮来说,真是太奢侈。
看着别人花红柳绿的饭菜,我步履稳健地走向冰箱,打开门,取出我早上特意放在角落里的小凉皮盒子,撕开料包,浇上辣椒,搅拌均匀,旁边放上一杯白水,以做解辣之用。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凉皮里,只有最简单的凉皮和黄豆芽。每一根凉皮,每一颗豆芽,都是至高无上弥足珍贵的存在,无论多么微小,却都可以充实我空虚的肠胃。
两顿简餐吃过,差不多就下班了,走回去大概20分钟左右,有10分钟左右要出现在爆烈的阳光下,是的,在室外温度大概37度的古都西安。坐公交回去是投币1块,刷卡5毛。节流如我,当然选择免费的走路。
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些撑着伞却感受不到丝毫清凉的路口,热到超脱人世,热到感觉肉体都失去了真实。
就这样,靠着每天的坚持,我,终于在出发前存够了1600多块钱,还有1000多块钱工资等待发放。
怀揣这点钱,心里还是虚的,根据我们(主要是我神勇机智的同学)的计划,我们要在拉萨待一个月,我脑海中无数次闪现出我们在拉萨街头饥贫交加四处流浪的镜头,想想都瑟瑟发抖。
然鹅我神勇机智的同学早就在网上给我们找好了做义工的客栈我们可以免费住宿,管早饭和中饭,帮客栈干活。
如此一来,好歹有落脚的地方,应该不会四处流浪,我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
终于到了2013年7月28日,我们踏上了开往拉萨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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