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还没过半,乌鲁木齐的杏花才一星半点的隐现,街头上,已经有一小袋一小袋青青的杏子在卖了。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在乌鲁木齐的三十年,年年如此,我没来的那些年,想必一样。就离乌鲁木齐不到两百公里的吐鲁番,年年就以这样的方式,宣告他们对于春天,独占鳌头。
这青杏,拇指大小,十几颗一袋,不用吃,我仅仅看到,满嘴的牙,就有酸倒了的错觉,口腔里,唾液生发的简直像要滴落下来。
可就是有人,不少人,女人,女孩子,一颗一颗的扔在嘴里,嘎嘣脆的声音,让脑仁子都酸得痛不欲生。
这就是很奇怪的事。仔细想来,在新疆,所有入口的水果都是以甜蜜为主,新疆人也很少能接受除了甜以外的其他复合口味,因此所有来自南方的水果在新疆,都当不得大任,都是以点缀为主。可唯有这青杏,南疆北疆的女人女孩们,都偏好这一口。
我是从来不上这种当的,自从小时候吃过一次,两天倒牙吃不了任何东西以后,我就对它敬而远之。同时,也真的很怀疑那些吃青杏人的牙口是不是和我不一样。
杏在新疆,也许是最土著最普遍的水果了,走遍新疆的任何一处人居之地,见不到杏树才是值得让人吃惊的事。同时,各地有各地的品种,各地有各地的偏好,就算很老很老的新疆人,也绝对说不全杏的种类。大如拳的,小如指肚的,家养的野生的,红的黄的毛的光的,总有一种,适合你的胃口。
等到了六月,杏子陆续成熟,就开始霸占整个季节,在新疆的土地上,到处都流溢着各种杏子浓甜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杏子未彻底熟时,大家是不挑剔杏子的味道的,路边随便揪一颗下来就是了,毕竟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倒了牙。可真到杏子熟了,那要吃,还是要去乡里那大大小小无数的果园。
在路边买是要被笑话的,在那时的记忆里,去果园才是吃杏子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如果只是吃,五毛一块钱的,随你窜上窜下的,在园子里吃一整天。可是如果说要带,那最正统的方式,就是五毛一脚。是的,没听错,就是花五毛钱,可以把杏树跺一脚,不管是你在树下接着,还是捡,所有的收获都是你的。神奇吗?就是如此。
其实,对于农家来说,杏子并不是主要的,因为杏子最不耐储存,摘下来一两天就过了性,主要的是杏干,在每家园子里的屋顶上,都可以看见在阳光下,那满满的金黄。知道什么样的杏干最好吃吗?抱歉,现在的都不是,而是那时候在屋顶上晒了两个月的杏子,还没有彻底干硬,软软糯糯的,一咬,就有长长的丝牵拉出来。
现在,一个杏在新疆,已经成就了一个庞大的产业,杏汁,杏酒,杏酱,杏干,甚至新鲜的小白杏,都足以让我记忆里的杏脱胎换骨。
可现在的杏,确确实实已不是我记忆里的杏了,当年那种浓郁,至今三十年未再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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