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关了手机关了灯,准备睡觉。尽管明天是星期天,不用早起,但习惯不允许我熬夜。不管多疲惫,懒觉总是与我无关,每天清晨六点左右,生物钟就会把我叫醒,它就是不让你多睡一会,你该干嘛干嘛去。
闭上眼,不知怎的,突然被今晚一件事触动,心里翻起波澜,本来很平常的事,但让我的心情有些沉重,于是又重新打开手机,想把这段经过用文字记录下来。
夜晚九点的眼镜小镇灯火阑珊,行人稀少。以前这里是夜市,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后来政府为了振兴眼镜产业,斥巨资经过一年的改造,一个崭新漂亮的眼镜小镇诞生了。不过对于我们局外人来看这是一个面子工程,小镇里全是眼镜商铺,装修得富丽堂皇,不管白天黑夜,商铺除了几个工作人员,难得看见一个顾客。工作之余的休息日和晚上我习惯出去赚点外快,跑下摩的,减轻一点生活压力。今天是周六生意不好,没达到我预期目标,所以就想晚点再回去。趁着等客的间隙,我给老妈打了电话,得知这段时间家乡水患严重,老妈在小河边那块荒地种植了十几株茄子辣椒,都被洪水淹了。现在我们农村的土地基本上都流转出去了,青壮年都外出务工或经商了,留在家里的大都是是老人和孩子。留守农民和城里人一样,柴米油盐菜样样也得买,许多老人种了一辈子的田,如今丧失劳动能力只能依靠子女来养老而城里人早就享受着高额的退休金及医疗福利。曾经在两会上有代表提出,农民交了三十年的公粮,应该也要和城里人一样享受同样的社会保险,真正让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的美好愿景全面落实……
正打着电话,一个看起来腿有点残疾的三十多岁男子朝我走来,确定过眼神后我知道他是来坐摩托车的,于是匆忙挂了电话,赶紧招徕生意。男子要去十余公里外的桐岭村,得知要三十元的车费,他也没讨价还价。他拿出一个破旧的钱包,大概想看看还有多少钱,这时从钱包里掉出来两枚一元硬币滚落到了地上,我见他腿脚不方便,手里还提着一份打包好的夜宵,于是赶紧帮他捡起来递到他手上。男子似乎不相信只掉了两枚,眼睛还在地面上扫视了好几遍,我也再次帮他找了找,确定只是掉了两枚后他才费力地爬上了我的摩托车。
一路上,男子和我攀谈起来。他说,去桐岭坐公交车才两块钱呢,我说这个点公交车是不是没有了,他说还有。我见他手里提着东西问他是什么,他说是凉皮。凉皮是一种有名的小吃,六块钱一份,深受打工一族喜爱。我心想他是不是给他家人带的,或许是他的老婆,或许是他的孩子没有吃饭,饿了,他才舍得花三十块钱坐摩托车赶紧送回去呢?男子说他在眼镜厂做普工,一个月三千八,每天工作十小时。工资是低了点,但作为一个残疾人我认为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令我惊讶不已的是他竟然还要养着一个五口之家:他的老婆,三个小孩。他说他老婆也有残疾,没有工作,在家照顾孩子。我说,那你们有没有申请低保,男子说,以前有过低保,但是好些年前上面又把他们的低保给停掉了。我说为什么呀,像你家这种情况,有什么理由停掉低保,现在好多经济条件好的人也吃着国家的低保,说白了,他们是靠关系在骗保。男子没有回答我,似乎他已经心灰意冷,寄希望于别人还不如靠自己的双手来维系一家人的生活来源。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在附近租个房子,你这样每天来回奔波二十几公里上下班那是多么的辛苦啊?他笑了笑说这工厂附近的房子租不起啊。确实,这两三年温州大拆大整,废墟随处可见。这样一来,导致房租飙涨或无房可租,七八百乃至上千的单间房对于打工一族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桐岭村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没什么工厂,基本上是一些小作坊。这里的房租便宜,男子说他租的房才二百多,每个月可以节约好几百块呢。是啊,几百块钱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哪怕是一个硬币。
聊着聊着,很快就到桐岭村了,七拐八弯把男子送到他家门前,男子下车打开钱包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钱递给我,借着昏暗的路灯,我习惯性地照了照,男子说,是真的,我说不好意思,我这是职业习惯,去年因为疏忽,收了一张百元假钞,找回人家九十五元,白干一天,呵呵。
从桐岭村出来,赶紧给老妈打个电话报平安,然后匆匆忙回赶,今天收入有一百三十多块钱,东奔西跑了一天不容易啊。想想刚才那个残疾男子,不由得佩服他的坚强。生活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不容易,就看你怎么面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如今年近半百的我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挺重的,父母已老,房贷要还,自己的养老问题也得解决,还有什么时候能有辆遮风避雨的车子,还有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多年以后,不知道能否活成自己曾经渴望的模样。
最后来听一首汪峰的歌曲吧,我觉得很励志的。《光明》:
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
当车菊草化作深秋的露水
我用固执的枯藤做成行囊
走向了那布满荆棘的他乡
当大地铺满了悲泣的落叶
当杜鹃花化作远空的雾霭
祝福我吧我最思念的亲人
那就是我向你告别的身影
也许迷途的惆怅
会扯碎我的脚步
可我相信未来会
给我一双梦想的翅膀
虽然失败的苦痛
已让我遍体鳞伤
可我坚信光明就在远方
……
二零一九年七月二十一日阿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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