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出了厢房院,便奔员外那去了。一路上想起刚才薛夫人的一言一行,不禁佩服起这个女人。
李守到得员外门前,正巧三位御医一起出门。
李守赶忙迎上去,说:“三位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见得李守如此,三位御医也是面露难色,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最后其中一位说:“孙员外这次是旧疾复发,来势凶猛,我三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方子开好已经交给孙夫人了,员外能不能挺过来,全靠他自己和老天了,并且这一二日就能见个分晓。我等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这......刚刚不还说已经稳定些了吗?三位大人......三位大人!”
还没得李守缓过神来,三位御医已经快步走远了。
李守只得进到屋内,一进来昏暗令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两个女人细碎的哭声。缓了一会后,眼前的情景才渐渐清晰。只见孙员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两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年纪,但实际年龄应该在五十出头的女人,穿着尽显富贵,坐在床边哭泣;另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则坐在冰冷的地上掩面。
李守见状赶紧将坐在地上的女子扶起,“小姐,快快起来,坐在地上要冻坏身子的。”
把孙小姐扶到太师椅上,李守就转向坐在床上的女人说:“夫人,御医留下的方子交代下去了吗?”
孙夫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夫人和小姐别太担心,御医也没说老爷没治了,老爷肯定能挺过来的。”李守自己也知道这等安慰的话谁也听不进去,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何况这两个女人呢。
一个转瞬间,李守就想到了刚才和薛云景夫妻的谈话,忙说道“夫人,小姐,也别灰心。府上昨天晚上来了一个自称是医仙王若虞关门弟子的人,当时老爷与夫人都休息了,我就没有通报。不知夫人是否听老爷说过他与医仙曾有过什么交情没有?”
“医......仙?倒好像听他说起过。”
“那就行,既然有过交情,就说明这个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即使他的举荐信只有老爷本人才能确定真伪,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冒险信他一信。”
“恩......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那我这就去厢房请他。”
“快去。”
薛云景从孙员外的卧室里出来,已是酉时三刻,西面的夕阳几乎已沉进山谷,东边的云彩上金色开始变成淡红。
李守等在门外,夫人和小姐已经被他劝回去休息,一见薛云景出来,他便立刻上前问道:“云景兄弟,老爷的病能不能......?”
薛云景没有看着李守,而是望向天空,然后他在一种李守有些琢磨不透的表情下,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挽回吗?”
“是的。”
薛云景转过头来,表情一转,变得十分坚定,双眼炯炯,说道:“能挽回。”
“太好了!”李守一听十分激动,可转念一想,三位御医可都下了老爷凶多吉少的定论,他薛云景一个无法确定身份的乡野人士,怎么可能下如此肯定的乐观答案,莫非他只是想搏一搏声名,“可是,三位御医......”
面对李守有些怀疑的表情,薛云景却笑了起来,“哈哈哈......这就是孙员外这病的最大难关。三位御医名声在外,却看不得孙员外这旧疾,我一个初来乍到的白丁,却大言不惭的料定这病必定药到病除。”
“......”李守听得薛云景的一番调侃分析得切中要害,完全不是上午抢着要来给员外看病的那副愚钝模样,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所以,如今想要救员外的病需要一份独特的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
“信任。”
看似简单的两个字抛出来却像两个铅锭一般沉到了李守的心底,老爷性命危在旦夕,三位德高望重的给了方子让老爷听天命,而一个初登庙堂的青年却一口咬定老爷能救,此时此刻要想让他薛云景得到信任谈何容易。遵了三位御医开的方子老爷或许有一线生机,可要是让他薛云景来治,是死是活真是谁心里都没有底。如果真治好了,必将得罪太医局,如果没治好,更将得罪太医局,这该如何是好啊......
看着李守脸上阴晴变幻不定,薛云景并没有急着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望闻问切的功夫他薛云景早就熟稔于心,就像老师医仙王若虞多年教导他的一样,一丝曙光从李守的眉宇间闪烁而出,就在这时云景开口了,“带我去见夫人和小姐。”
“好......好,请随我来。”李守急急忙忙的在前头带路。
机会稍纵即逝,薛云景知道他已经在孙员外头顶的那片乌云上开了一道缝隙,但压城黑云所酝酿的风暴却已经越来越近了,如果想要救回员外,必须要动用他一切的智慧。
香堂内,夫人和小姐正在向神仙烧香祈祷,就听门外李管家急促的通报:“夫人小姐,薛云景求见。”
夫人小姐一听,赶紧磕完头起身,推门出得香堂,迎面见到一位衣着朴素,但却英气异常的青年端正的立着。
“这位就是薛云景,”李管家快速的介绍。
“我父亲有救吗?”小姐问道。
李管家见薛云景没有立马回答,边说:“还是请夫人小姐移步到旁边的房间详细听云景兄弟解释吧。”
夫人说道:“请。”
薛云景说:“夫人和小姐先。”
屋内,夫人和小姐都已落座,薛云景却选择站立。
李守站在一旁,平时他肯定会吩咐下人看茶,但这时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它关乎老爷的生死,关乎孙府的未来以及他自己的前程,所以礼节性的东西完全不必,何况时间紧迫。
“先生,请说吧。”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也不失庄严。
“夫人,以我的诊断,孙员外此病确实是旧疾复发,而且来势凶猛,如按常规诊治必然凶多吉少,虽有一线生机,但能挺过这两日的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
夫人一听差点晕过去,李守赶紧上前扶住夫人,旁边的小姐也是险些晕厥。
喘了几口气后,孙夫人才定了定神,说:“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尝试!只要能救我们家老爷......”
“夫人,先听我说完,方才好下结论。”
“那先生请说吧。”
“三位御医已经给员外确诊,也下过方子,相信夫人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而且我听李管家说过,三位御医已下了跟我前面所诉相近的结论,三位御医德高望重,深受信任。我一介布衣,也并没有什么名声,他们都救不了的人,我却十分肯定的说能救。这怎么来说都很难得到信任。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的方子不曾在任何典籍上出现过,而且它有三剂毒药,其中一剂为剧毒。”
“什么?!”孙夫人一听猛的站了起来,却因激动过度又跌回椅子上。
薛云景不慌不忙,接着说道:“所以,我的这服药需要一个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
“您的信任。”
“信任,你要我怎么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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