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一切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你吃了肉，就是残害了一条生灵，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老王最近不知道看了什么书，每天都要跟我叨叨这几句话，耳朵都要听出茧了。
我说：“好好好，你有本事从今开始再也不吃动物，敬你是条汉子。不过我不关心来世如何，我是无神论者，过好现在才最重要。这都五点了，正好今天发工资，过会下班去吃烤羊腿不？”
老王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摇摇头走了。
说实在的，我不太相信老王能从此不再吃肉，以前每个月发工资，我们都要去大吃一顿，冬天火锅，夏天烧烤。突然少了一个酒肉伙伴，我也有点空落落的。
时间一天天过，老王也一天天消瘦。
我的工位跟老王稍有点远，自从他不跟我吃肉之后，我也赌气懒得去搭理他。
看他能忍到何时，都瘦成这样了。我有点幸灾乐祸。
有一天突然来了个急活，不得不加班，我们几个同事就点了两份全家桶。临近下班时间，我拿着外卖回到工位，炸鸡的香气四散飘溢。
管它什么垃圾食品，好吃才是硬道理。
一道阴影从眼角晃过，我抬头一看，是老王下班往外走。
这时候我才发现，老王走路都已经有点飘了，像个游魂一样，滑过我的工位。
老王迅速瞥了一眼桌上的全家桶，然后立即闭上眼睛转头加速离开。我本来想再逗他一下，问问他还能不能忍住不吃肉，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老王走过我旁边时，我听到他急促的低语：
“不能杀生，不能杀生，不能杀生，不能杀生……”
我愣了一下，心想老王还真是够坚定，是做大事的人。
第二天，老王没有来上班。
再次见到老王，是两周以后。这两周里，老王打电话给单位请了长期病假，大家都猜他是营养不良住院了。有一天在公园散步，我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近一看，果然是老王。
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王，一条空荡荡的裤管随风晃动。
“老王？还真的是你，半个月没见你上班了，你腿这是怎么了啊？出啥事了？”
老王笑笑，没说话。
见老王不想说，我也没再坚持，毕竟这种事情，搁谁身上也不会好受。我试图跟老王闲聊：
“老王你这脸色不错啊，在医院调理得可以啊！我跟你说，可别再坚持素食了，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没问题，有的人就非吃肉不可……”
我絮絮叨叨了两分钟，老王一直不说话，我也觉得有些尴尬。正打算告辞回家，老王突然抬头，跟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说说看，只要不杀生，吃肉也不会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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