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是一句世人皆知的俗语,形容一个人宽宏大量,为人处世豁达,待人处事仁慈。
对于这个典故的出处,存在的版本众多,我更倾向于主角是大宋朝宰相王安石的说法。
宋朝宰相王安石中年丧妻,后来续娶了一个叫姣娘的为妾。这位姣娘年方十八,出落得闭月羞花一般的美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王安石身为宰相,整天忙于朝中之事,早出晚归,有些时候甚至连家都不回。姣娘独居空房,便发生了与府里的下人私通之事。
王安石为了证实这件事,使计谎称上朝,实则藏在家中。果然听见姣娘与仆人在床上调情。他气得本想冲进门去捉奸,但终于忍住了。心想:“我堂堂的当朝宰相,为自己的小妾如此动怒实在不值,便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可是没料到自己竟撞上了院中的大树,一抬头,见树上有个老鸹窝,他灵机一动,随手抄起一根竹竿,捅了老鸹窝几下,老鸹惊叫着扑楞楞飞起来。屋里的仆人闻声慌忙从后窗逃走。
转眼到了中秋节,王安石与姣娘树下赏月。酒过三巡,王安石即席吟诗一首:“日出东来还转东,乌鸦不叫竹竿捅。鲜花搂着棉蚕睡,撇下干姜门外听。”
姣娘知书答礼,早已心知肚明诗中之意,知道自己跟仆人私通之事被老爷发现,她灵机一动,跪在王安石面前,也吟了一首诗:“日出东来转正南,你说这话够一年,大人莫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
王安石略一沉思,就赠给姣娘银两若干,让她跟那个仆人远走他乡了。
这事在民间很快传播开来,人们对王安石的宽宏大量深感敬佩。“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话也就成了宽宏大量的代名词。
在学习宋史的过程中,我又发现了一位也可以称作“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物,那就是宰相王旦。
《宋史.王旦传》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寇准数短旦,旦专称准。帝谓旦曰:"卿虽称其美,彼专谈卿恶。”旦曰:"理因当然。臣在相位久,政事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帝以是愈贤旦。中书有事送密院,违诏格,准在密院,以事上闻。旦被责,第拜谢,堂吏皆见罚。不踰月,密院有事送中书,亦违诏格,堂吏欣然呈旦,旦令送还密院。准大惭,见旦曰:"同年,甚得许大度量?"旦不答。寇准罢枢密使,托人私求为使相,旦惊曰:"将相之任,岂可求耶!吾不受私情。"准深憾之”,已而除准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准入见,谢曰:"非陛下知臣,安能至此?"帝具道旦所以荐者。准媿叹,以为不可及。
话说寇准再次拜相,他一上台就拿出哪吒闹海的架势,将朝廷中枢搅得天翻地覆。
因为这次他回中枢后基本上啥正事没干,整天就忙着跟其他人争来斗去的了,就连极力推荐他重回中枢的宰相王旦也要跟他争斗一番。
王旦是寇准的同年,按道理,寇准本应与王旦更亲近一些才是,何况王旦为拉他回京出了不少力。
想当初寇准罢相时,全部政务都压在王旦身上,终于积劳成疾。宋真宗三番五次去王府探病,十分着急,忍不住问王旦:“你病得如此严重,万一有什么不测,我该把国事交给谁啊(卿今疾亟,万一有不讳,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谁乎)?”
王旦了解皇上的脾气,只是说,“没有谁比陛下您更了解您的臣子了,还是您自己选择吧!”真宗十分为难,因为他就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最后还是找到王旦,他非常无奈道:“爱卿就直说吧,到底谁可以接你的班?”
王旦这才真诚地说道:“在我看来,只有寇准!”真宗当然知道寇准的能力,但更担心寇准的个性做不好事情。他驳回了王旦的提议说:“寇准这人脾气太坏了,你还是推荐别人吧。”王旦也更直接地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还有谁才能做得了了。”
寇准就是这样回到京城担任枢密使、同平章事的,可他总觉得别人都不如自己。
所以宋真宗说的:“冠准都一把年纪了,经历了那么多人事,我本以为他能改掉以前的臭毛病,现在看来,毛病似乎更多了(准年高,屡更事,朕意其必能改前非,今观所为,似更甚于畴昔)。”这话一点也不假。
刚才引用《宋史.王旦传》原文,说的就是寇准回到枢密院之后的事情:寇准屡次指责王旦的过失,可王旦却一直称赞寇准。
宋真宗皇帝对王旦说:“你虽然称赞他的美德,可他尽说你的坏话。”王旦说:“按理本应就是这样。我担任宰相的时间长,处理政事时的失误肯定很多。寇准对您无所隐瞒,这就更可看出他是忠心耿耿、正直无私的,这就是我敬重他的原因。”所以宋真宗更加觉得王旦品德高尚。
有一次,中书省发文件到枢密院,违反了皇帝规定的格式,寇准便把这件事报告了皇上,结果王旦受到斥责,仅仅上朝拜揖谢罪了事。
事后还不到一个月,枢密院也有送到中书省的文件,王旦也会让下属仔细审查,并发现也违反了皇上规定的格式。但王旦却没有声张,令人将文件送还枢密院。寇准深感惭愧,见到王旦就说:"同年,你的度量怎么这么大?"王旦对此不作回答。
尽管有王旦的小心庇护,宋真宗最后还是无法容忍寇准了,因为他就像一颗太过耀眼的孤星,不管是谁,一旦靠近无一例外都会被灼伤。
寇准也预感到自己将再次被罢相,不得不妥协,厚着脸皮托人向王旦请求作使相(同平章事),王旦惊讶地说:“将相的职位,难道是可以随便求取的吗!我不接受私人请求。”
寇准因此对他十分怨恨,但寇准无话可说,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不久寇准接到罢免诏书,他突然发现皇上还是给了他使相的名号:被授予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寇准欣喜若狂,入朝拜谢皇上说:“要不是陛下了解我,我怎能到今天这地步?”宋真宗把王旦推荐的事告诉了他,寇准又惭愧又赞叹,自认为赶不上他。
这回寇准彻底明白了,原来人和人之间 不是只有尔虞我诈、针锋相对,也有彼此包容、真诚相待。“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用在王旦身上也是恰如其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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