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把我杀了。
希特勒、墨索里尼和东条想杀掉我。少尉、上校、护士、官员、房东一心想谋害我。所有疾病都在要我的命。
我要停飞。
第二十二条军规这样规定:凡是想逃避作战任务的人,绝对不会是真正的疯子。真正的疯子可以停飞。
这是一个螺旋式诡辩,你无法“自证”是疯子。
面对一次又一次提高飞行任务次数的上校,约塞连在用自己的行为抗争。他装病、裸奔,用最怪诞的方式对抗这没有人性的军令。每次上天,他执行任务的唯一使命只剩下或者返回地面。都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禁一遍又一遍地思索:军人,在成为军人之前,他是否首先是一个有人权的活生生的人?
用我们自小就被灌输的价值观来看,约塞连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敌军压境,他怎么有脸说“就让别人去战场送死吧”!我们看过《开小差》以及一连串美军士兵逃跑反抗战争的故事,而我从未看过哪篇写中国.逃.兵的故事有个好结局。当别人在高呼人权、自由、和平的同时,我们却在被一部又一部“抗日神剧”洗脑。因为自带主角光环就能免交智商税吗?不是无谓的流血牺牲就是英雄,某些时刻想当逃兵的约塞连也是个英雄。
不花一个子儿而买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通过各地倒卖做空市场赚取差价,米洛凭的是哪来的野心?
战争背景下虚无的市场繁荣景象,利益驱使之下的草菅人命与卖国求荣,战争为何催化出这样一个米洛?
牧师,这个被趾高气昂的下属压得怒不敢言被神经质的上司吓得唯唯诺诺的窝囊废,在迷雾之中认清了这世界的荒谬。他发现自我开脱的最方便的推理法是撒谎和擅离职守;他发现,当人人都觉得荒谬是常态时,谣言就轻易成了真理,掠夺成了行善,傲慢成了谦卑。大伙都待他非常友好,但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他是一个牧师,却完成不了自我救赎;他不是约塞连真正的好友,却成为陪伴他到最后的人。
这个世界在虐待女人和孩子,而围观者无动于衷。
满大街的警察随意逮捕弱小,而他们本该代表正义。
我看见平民被警察团团围住,却还在挣扎着向警察求救,我惊恐地领悟到,这也许是一个命在旦夕的朋友勇敢地从坟墓里发出的警告!
这一段的叙述由约塞连引领,笔调由荒谬转向悲凉,昏聩中神经质的大笑寥落成了悲天悯人的泪珠。这一篇仿佛一个长镜头,读者沉浸其中,仿佛身临其境。这一篇让我想起了《复活》和《鼠疫》,浓厚黑色中,总会有什么光亮的东西在挣扎着闪烁。
来回的穿插叙述手法打破了时间流逝的限制,一笔带过的事件在之后的故事中被放大,让读者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直面人心之丑恶、社会之荒诞。每一处细节的再现都在有力地控诉:每一条生命都不能白白死去,每一处罪行都不能文过饰非,没有什么能被历史遗忘,死也不可以。
我翻过军官们寻欢作乐的场景,下一页就沉重地没了声音。
米洛偷走了主机舱急救箱里十二吗啡针,间接害死了斯诺登。他用一句话解释所有丑陋的行径:“有益于辛迪加联合体就是有利于国家。”
斯诺登死之前不停地说“我冷”“我冷”“我冷”;约塞连像哄孩子一样说“好啦”“好啦”“好啦”。可情况并没有变好,弹片穿透斯诺登的身体,他的内脏涌出了体外,脏兮兮地淌了一地。
灵魂离去之后,人就变成了垃圾,这就是斯诺登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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