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外公是身穿灰色大褂,手持老式的水烟,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道道沟壑,苍老而不失精明的双眸,头发花白而精神抖擞。
他的背永远是直直的,如同院子的老槐树,可是在他蹲下身背我时,那个弯的弧度又是那么的温暖,他的手历经沧桑,覆着厚厚的茧,喜欢摸着我的头,喜欢拍我的后背,喜欢抱着我举高高,那双手给了我多少温暖啊!
一到夏天,外公特别喜欢泡茶,一壶清茶,烟雾缠绕,讨人欣喜的茶色就像外边的春意一样,充满了令人高兴的魔力。看着外公轻啄一口,脸上是沉醉的表情,就忍不住好笑,然后我就偷偷的站在他身后,拔下他短短的小胡子,外公几次都哎唷哎呦的叫,然后抱住我,笑骂着我是个捣蛋鬼。
外公也喜欢读书,家里的柜子上全是书,他经常坐在那竹藤椅子上,带着老花眼镜捧着书,虔诚而又认真,外公告诉我:书才是我们不能割舍的思想情怀。他对书籍的爱护和珍视令我大吃一惊。
有些时候,趁外公不在,舅舅妈妈他们就喜欢说说外公外婆以前的故事,听他们说,外公当初一看到外婆,就觉得外婆有知识,好看,然后就想要追她。可是没有追过人的外公根本就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他就向外公的好朋友张爷爷请教,张爷爷告诉他,女孩子都喜欢花,送点好看的东西外婆可能就高兴了,可是外公却不乐意了,他认为外婆没有那么肤浅,普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外婆应该不喜欢,第二天,外公就挑着一担西蓝花去找外婆了,外婆几乎是哭笑不得的接受了那担子花,也接受了外公这个人。
后来,妈妈问外婆怎么就接受了外公这个呆瓜呢?外婆意外的脸上有过一丝红晕,她说,找个人过一辈子,就要找个老实本分的,勤勤恳恳过一辈子,不是那么多花花肠子的人。原来外公送外婆的一担子西蓝花让外婆觉得外公是个节俭持家的好男人,何况外婆最喜欢的菜就是西蓝花了。
在意一个人,没有必要送多名贵的东西,只要那份心意在,情也就在了。
外公外婆在一起后,估计生活挺幸福的,不然妈妈,舅舅,小姨他们怎么来的。直到第三代人的出生,长女的我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历程,外婆生日的时候,外公送了外婆一朵红艳艳的月季花,却被外婆说还没有当初的西蓝花好,好吃还好看,可是我明显看到外婆笑的合不拢嘴,连嘴巴里面镶嵌的金牙我都看见了;外婆的腿到了冬天就痛,她说是风湿腿,外公一到晚上就端着洗脚盆给外婆泡脚兼洗脚,我看见那个挺拔如树的后背在外婆面前弯了下来,那是带着爱意的弯腰。有些时候外婆做家务累了,拍拍手臂的同时外公就默默放下刚点燃的水烟,走到外婆身后,替她捏肩膀,捶背,还不忘让我去给外婆冲上一杯参茶,我想给外婆捶背,外公就嫌弃我年纪小,下手没了轻重,捶坏了外婆的脆骨头。
后来,外公因操劳过度去世了,外婆就守着外公的水烟,发霉了的茶叶还有风干的月季花过一辈子。
或许轰轰烈烈的爱情与我们无缘,但是细水长流的美好我们却可以珍惜和拥有。
想吃却已吃不到的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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