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那趟火车是早晨九点半的,学校离火车站不算远,我觉得自己可以睡到八点,可是无巍一大早就打电话吵醒了我。宿舍其他人都还在睡,我静悄悄的穿上鞋跑到阳台上,很是不悦的说:“你干嘛?”
无巍的声音听起来都带足了精神气:“都七点了,你收拾好了没有,我马上就到你们宿舍楼下了,顺便给你买了点早饭,你一会准备好零钱还我哈!”
他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我只好先拣着自己最关注的问:“什么早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才接着说:“我还没起呢,早饭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他停顿了两三秒,说道:“反正是给你买的,不管你吃不吃都得付钱。”
我一听立刻就急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无巍笑了笑,说:“其实你可以快点收拾,十分钟内下楼的话我保证还好吃。”
我对现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默默的挂掉了电话,开始洗脸刷牙收拾好床铺。其他几个人都还睡的跟猪似的,主要是昨晚大家都很兴奋,陆星红提议看一个电影,结果打开电脑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婚纱》,于是六个人便围着一个小电脑看到凌晨。这部电影实在感人,临睡觉的时候我听到陆星红嘟囔了一句:“你们把我的一卷卫生纸给哭完了。”我在心里忍不住接了句“活该”。
陆星红实在不着调,尤其是当我对着镜子看到一双眼睛红肿的都成了单眼皮的时候。大晚上的干什么不好,非得熬夜看《婚纱》这部催泪弹。我拖着个行李箱下楼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刚出宿舍楼就听见无巍叫我:“这边!”
我向他望去,云端早晨的空气很不错,无巍今天穿的一件棉质的深蓝的衬衫,他的皮肤在早晨的阳光下一照,平日里看起来还是小麦色,此时竟有些白皙的感觉。无帆坐在一旁玩手机,看我一眼,脸上顿时挂上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有些没脸见人的捂住脸,很是不悦的说:“关你什么事!”
无巍递过来我的早饭,也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眼睛哭肿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无巍怔了一怔,声音柔和了不少:“为什么哭?”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对我很是关切的神情,才知道他其实是误会了,刚想澄清告诉他我只是看了一个感人的电影,却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做个恶作剧,于是脸色变得更不好了,没精打采的说:“不舒服,肚子疼的难受。”
无巍还没说什么,旁边却冒出来一个搅场子的,无帆笃定的说:“肯定是看小说看的,少在那里骗人。”
我想自己明明看的是电影,便理直气壮的说:“我没看小说,你少在那里冤枉我!”
说完看向无巍,他拿出买的早饭,是我最爱吃的茄子馅的小笼包,递给我说:“你胃不好,先喝点粥润润肠胃再吃包子,现在时间还早,你慢慢吃。”
我在休息椅上坐下,背地里对着无帆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他刚想说什么,我立刻截住了他的话:“对了,凉见昨天就回家了,今天正好可以让她去车站接我。”无巍不知道我的话其实是对着无帆说的,便接道:“姑姑来接我们,可以让她顺道送你回去。”
无帆说:“一点都不顺道好吧,你最好让凉见来接你。”说完之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颇有威胁的意味,我也听出了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他顺便也能见一眼凉见。我心里有些好笑,觉得无帆跟我弟弟那个人一样,都是个好摆弄的主。
无巍看了我们俩一眼,明白过来我们话里有话,但却排除了他在外。不过他也不多说什么,任我们两个在那里吵吵。
在上大学之前我很少出远门,一来我本是宅女,二来晕车晕的也厉害。还好这世上有火车这种工具,虽然有些拥挤,但是相对于汽车来说,我还是宁可选择火车,也不愿意在汽车上吐到胆汁都出来。
中国最拥挤的地方莫过于火车和厕所,我看着无巍帮我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被挤在人群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任你再怎么不惹尘世,在这样一个地方,只怕是神仙都要沾点尘世间的凡气。
我把书包护在胸前,里面还有给小未带的一个玻璃球,那玻璃球里面充满了像是水一样的东西,看起来脆弱极了。
等我终于被挤到座位前看到无巍的时候,他已经把行李箱放好了,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我突然觉得离他很近,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乐了:“哟,还活着呢。”
他拿纸巾擦擦额头,说:“你行李箱里都放了什么宝贝,成心的吧你!”
我听到后很是没心没肺的笑了。一路上除了周围环境有些喧闹,我和无巍都很是安静,他在一边用平板看电影,我在看电子书。无帆的座位不和我们挨着,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在用手机和谁聊天。我好奇心突起,紧接着上了QQ,问凉见在干嘛,凉见理所当然的说:“和无帆聊天呢。”我给无帆发了一个贼笑的表情,他抬起头看向我这边,投了一个十分无力的白眼。
中午吃过饭我和往常一样开始犯困,高中几年其他的习惯陆陆续续的都改变了不少,只有中午睡午觉这个习惯一点都没有改变,有时候同学聚会大家一起吃个饭,喝酒聊天直到下午四五点,刚开始我兴致还很高,嚷嚷着灌别人酒,酒足饭饱之后到了午睡的点,我立马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最后总会免不了提前回家睡觉。
在火车上也不例外,不过在这种条件极其艰苦的环境下,我睡的也很是委屈。把电子书放到包里,头一低,眼睛一闭,就算是开始睡觉。我和无巍的座位都不挨着窗户,想倚靠点什么东西都不能够,不过还好,我在课堂上早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养足精神不在话下。
不知道过了多大一会儿,我觉得有谁把我的头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刚一开始睡的有些迷糊没有反应过来还觉得挺舒服,等我反应过来之后一个激灵清醒了,起来也不是,继续装睡也不是。我心里正在天人交战,无巍的声音传了过来:“快点睡,一会儿醒了借我你的肩膀。”
那一觉睡的很踏实,周围的喧嚣入了梦里反而平添了一种安宁,我逐渐清醒,睁开眼睛,看到对面无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别人换了位子,看到我醒了,一脸喜庆的挑了挑眉。
我直起身,对他的这种表情很是无所谓,径自伸伸懒腰,揉揉眼睛,侧头看了一眼无巍,他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低头很专注的在看电影,不过他的平板没电了,现在换成了手机。他没说什么,我便也没说什么,该干嘛干嘛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由于无帆也过来了,我们正好凑成一桌斗地主,再加上我刚睡醒,精神抖擞,于是围着小桌子开始打牌。
刚开始无帆还很得意的赢了几把,便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过接下来他就再也没有赢过,无巍说:“无帆你不是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吗,怎么这会儿输上瘾了。”
无帆说:“运气这种事,谁能说的清楚。”
这局正好轮到我做地主,看了看手中的牌,笑嘻嘻地说:“对不起了无帆,这局恐怕还是不能让你赢。”结果他不出所料的输了,我还没说什么,他把手中剩下的牌拍在桌子上说:“我一直觉得女生应该不善此道,要是各个都像你这样还了得。”
我说:“那是你的偏见,要说弱势,那也只是在体力上弱势一些。比如说你要是跟我掰手腕我可掰不过你。”
听到这话无帆迅速看了无巍一眼,可惜他的道行跟他哥还差一点,无巍岿然不动,像是完全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其实无帆小时候的那点糗事全是他当作笑料告诉我的,比如无帆从小习武,偏偏又不能打架,便时常要求和小朋友比赛掰手腕来显示他的强壮。
一天的旅程,倒也没觉得枯燥。
下车后凉见果真来车站接我,我正想给她来个久别重逢的熊抱,却见她脸上略带震惊的表情,便凑近了小声的问:“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无帆已经凑过来了,这家伙毫不含糊地过来搭讪,凉见一时间便没有跟我说明她脸上那丝惊讶的来由。到了路上我才有机会再问起她,凉见难得一脸的严肃,说道:“无巍怎么也和你们在一起?”
我这才想起我只告诉她无帆和我在一个学校,但是没有跟她说过无巍也堕落到了那个傻大学,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她说过,其实我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好象我不小心捡到了一件不属于我的珍宝,我把它留在身边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它并不属于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直起身,看起来毫不在意的说:“这么大的新闻,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无帆也没有和你说起过吗?”
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严肃了,我很想告诉她这样的表情实在很不适合她的脸,但我知道在她很严肃的时候如果别人不严肃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便也拿出一副很是正经的样子来听她说话:“无巍的成绩不是很好吗,去那所大学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立刻摆摆手说:“可不是因为我,他喜欢的人在云水,估计是想离得近一些所以才来的云端。”
凉见表示很不能理解:“云水大学的名声比云端还要好啊,既然喜欢的人在那里干嘛不直接考到那里去,反正他的分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跟她解释说:“我是这么理解的,这个距离不能太近,要离得稍微远一点但又不是那么的远才是最好的。”
凉见对我的解释表示嗤之以鼻:“得了吧,那要是我的话就选择去云海大学,距离也是不远不近,而且那个大学多好啊,如果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的理由,鬼才会不选云海到云端那个傻大学呢。”
我对此表示抗议:“喂喂喂,不带这样的好吧,我们学校也是很不错的,你再说我们学校傻我跟你急哈!”
我很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凉见就这点好,被人转移话题之后跟着话题跑个十万八千里还不知道回来的。那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围绕着云端哪里好与哪里不好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愈演愈烈,在到达我家门口之前,我被她成功的踢下了车,拿着大包小包足足走了100米才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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